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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當年，蕭綦少年之時，也是這般意氣飛揚吧。我在門外靜靜站了片刻，他也未發現，隻專注向衆将布署兵力防務。我心下欣慰，轉身正欲離去，卻聽身後有人訝然道，&ldo;王妃！&rdo;回頭見宋懷恩霍然擡頭，定定望住我。&ldo;時辰已晚，若非緊急軍務，諸位還是早些回府歇息吧。&rdo;我步入廳中，向衆人溫言笑道。宋懷恩颔首一笑，依言遣散了衆人。我徐步踱至輿圖前，他沉默地跟在我身後，保持着數尺距離，一如既往的恭謹拘束。&ldo;你的傷勢如何？&rdo;我微笑側首。他低頭道，&ldo;已無大礙，隻是皮ròu傷，多謝王妃挂慮。&rdo;見他神色越發局促，我不禁失笑，&ldo;懷恩，為何與我說話總是如臨大敵一般？&rdo;他竟一呆，似被我這句笑語驚住，耳根竟又紅了。見他如此尴尬，我亦不敢再言笑，側首輕咳了聲，正色道，&ldo;按眼下情形，你看謇甯王會否搶先渡河？&rdo;宋懷恩神色有些恍惚，愣了片刻才回答道，&ldo;今日晖州大亂，烽煙四起，蹇甯王素來謹慎多疑，見此情形，勢必不敢貿然渡河。然而，屬下擔心時日拖得越久，越令他起疑。&rdo;我颔首道，&ldo;不錯，若果真是大軍已到，必定不會守城不出。越是按兵不動，越是露出破綻，遲早被他觑出我們的底細。&rdo;&ldo;王爺接到信報，假使路途順利，不出五日應能趕到。&rdo;宋懷恩深深蹙眉，&ldo;如何拖過這五日，便是關鍵所在。牟連已依計将豫章王帥旗遍cha城頭，駐軍大營增加爐竈炊煙，日夜巡邏不熄，造出大軍入城的假相……即便如此，依屬下看來，最多也隻能拖到三日。&rdo;我沉默，心下早已有此準備，最壞的可能也莫過于刀兵相向。&ldo;照此說來，三日之後，一場鏖戰在所難免了？&rdo;我肅然望向他。宋懷恩毅然點頭，&ldo;我們至少仍需堅守兩日，将謇甯王擋在晖州城外，等待王爺趕來。&rdo;我蹙眉緩緩道，&ldo;晖州兵力遠遠不足，守軍素來吃慣了皇糧，憊懶成性，疏于cao練，又逢人心浮動之際……若是硬拼起來，我擔心能否拖過兩日。&rdo;&ldo;擋不住也要擋！&rdo;宋懷恩擡眸，眼底宛如冰封，&ldo;屬下已經傳令全軍，一旦城破，我便縱火焚城，叫全城守軍、老弱婦孺皆與叛軍同葬！&rdo;我一震，駭然凝望了他，半晌不能言語。他凜然與我對視，緩緩道，&ldo;如此，則破釜沉舟，再無退路，惟有以命相搏！&rdo;并肩（全章修改完）晖州的夜風比甯朔溫軟，五月深宵，透衣清涼，吹起我鬓發紛飛。我立在中庭，仰首望向天際，微微歎息，&ldo;交戰一起，不知道這座城池将會變成怎樣。&rdo;宋懷恩默然片刻，&ldo;彭澤刺史已經舉兵叛亂，烽煙燃及東南諸郡，一旦水澤之路失陷，琅琊也不再太平。長公主此時還在路途中，獲知彭澤兵亂，隻怕不會再往琅玡去了。&rdo;我黯然歎道：&ldo;家母此時應當已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依她的性子，回去了也好。&rdo;&ldo;難道長公主不知京城之危？&rdo;宋懷恩蹙眉看我，神色略見憂急。&ldo;正因京城陷于危急，家母才肯回去罷。&rdo;我無奈一笑，到底是數十年夫妻，對父親縱有萬般怨恨，當此生死關頭，她總要和他在一起的。晉敏長公主的性子，若真執拗起來，誰又阻得住她。彭澤之亂将京城逼到危急邊緣，或許也逼出了母親的真情。&ldo;王妃此話何解？&rdo;宋懷恩惴惴開口，猶自疑惑。我卻不願再與旁人提及家事，隻淡淡一笑，&ldo;我确信她會返回京城，正如我也會留在晖州。&rdo;&ldo;你要留在晖州？&rdo;宋懷恩語聲陡然拔高，連敬辭也忘了，朝我脫口怒道，&ldo;萬萬不可！&rdo;夜色下，他一雙劍眉飛揚，滿目焦灼關切。我看在眼裡，心下怦然一緊。這樣的目光，沒有敬畏與恭謙，隻是無遮無擋的熱切，再不是臣屬之于主上，僅僅是一個男子看向一個女子的目光。隻聽他急急道，&ldo;晖州一戰在即，屬下預備明日一早就讓龐癸護送王妃出城，北上與王爺會合……無論如何，決不能讓王妃涉險！&rdo;我側首轉身，避開他灼人目光，心下竟有些許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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