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甯望向艙壁,無語良久。這果然是個神奇的宇宙。兩頓點心,一頓晚飯,一頓夜宵之後,三隻小鳳鳥打着哈欠,終于把記錄儀整理完畢。回房休息前,白曦不忘叮囑秦甯,千萬别忘記向白主&ldo;申請&rdo;。&ldo;放心,我會的。&rdo;秦甯擺擺手,按下門前控制闆。金屬門向兩側滑開,秦甯半閉着眼,繞過武器架走到床邊。膝蓋碰到床沿,完全沒有多想,直接向前撲倒。恩?怎麼感覺不太對?不是絲綢該有的涼滑,反而帶着舒适的暖意。很像是人的體溫……體溫?!念頭剛自腦中升起,秦甯猛的打個激靈。睜開雙眼,不期然對上一張精緻的面孔。白金色長發鋪展,眸中溢滿溫和笑意。白珝微支起身,單手按住秦甯後腦,手指一下下順過秦甯的發。最後停在發尾,慢慢卷起一縷。他隻是來等人,沒料到,會有這份驚喜。&ldo;困成這樣?&rdo;&ldo;……&rdo;&ldo;怎麼不說話?&rdo;&ldo;你怎麼……&rdo;在這?&ldo;王城事情解決了。&rdo;白珝翻過身,單手支着頭,側躺在床上。卷着長發的手松開,輕輕捏着秦甯的後頸。手指滑過的地方,黑色圖騰緩慢浮現。在炸毛和不炸毛間猶豫,秦甯很是糾結。&ldo;我想問的不是這個。&rdo;&ldo;那是什麼?&rdo;&ldo;……&rdo;說他為什麼在自己房間,躺在自己的床上?念頭閃過,秦甯差點咬到舌頭。直覺告訴他,這話最好咽回肚子裡,一個字都别出口。玩笑夠了,白珝坐起身,取出兩枚儲物器,放到秦甯手裡。好玩也要适可而止。繼續下去,這隻鸑鷟八成會撲騰着翅膀,又一次飛去牆角。&ldo;記錄儀?&rdo;秦甯恍然想起,多數文獻被白珝借走。&ldo;全部讀完了?&rdo;近千份文獻,隻用三天時間?&ldo;不是全部。&rdo;白珝道,&ldo;大概有三分之一,多是關于族群的變故,以及青鸾留下的秘辛。&rdo;&ldo;關于礦石和星艦的部分?&rdo;&ldo;沒有。&rdo;搖搖頭,白珝俯下--身,手撐在秦甯臉頰邊,聲音愈發溫和,&ldo;那是屬于你的。如果有不解的詞彙,可以來問我。其他的,我不會看。&rdo;話落,拂開秦甯額前的黑發,落下一個輕吻。&ldo;明天返航,早點睡吧。&rdo;聽到這句話,秦甯困意全消。回城之後,還有一場考試等着自己!其他課程百分百通過,但格鬥課無人挑戰,吞零蛋挂上房頂怎麼辦?&ldo;怎麼了?&rdo;&ldo;格鬥課大概會沒有成績。&rdo;秦甯實話實說,&ldo;學校規定,實力差距太大,系統會判定成績無效。&rdo;&ldo;想知道解決辦法?&rdo;&ldo;有辦法?&rdo;&ldo;的确有。&rdo;白珝挑起眉毛,故意拖長尾音。雙眼微眯,上下掃着秦甯。秦甯眨眼,再眨眼。這代表幾個意思?對視半晌,讀懂眼神背後的含義,秦某人石化。這真不能怪他。雖說活了十次,但次次都是早死。從沒有經曆過這樣的&ldo;場面&rdo;,堅持住不炸毛,已經是太大進步。又過五秒,秦甯繼續石化,隐隐出現皲裂迹象。白珝突然轉過頭,單手握拳抵住唇邊,肩膀可疑的抖動。相處日久,很容易發現,鴻鹄的性格和外表差距不小。或者該說,相當大。再者說,以鳳凰的壽命來看,白珝還算是個小青年。溫柔背後偶爾有些玩笑,也是無傷大雅。五千歲的小青年?針對以上結論,以黑鷹為首的族群,大概會在炸毛之後,集體以淚洗面。真沒這麼坑-鳥-的。笑聲中,秦甯解除石化狀态,不争氣的紅了耳朵。&ldo;格鬥課想要合格,事實上很簡單。&rdo;&ldo;怎麼做?&rdo;&ldo;挑戰講師。&rdo;&ldo;講師?&rdo;&ldo;對。&rdo;笑夠了,白珝俯身,輕輕抵住秦甯的額頭。羽族很喜歡這樣接觸,彼此之間會更加親近。&ldo;鳳凰天生強于其他種族,對戰同年齡的雛鳥的确很不公平。挑戰講師更加合理。&rdo;&ldo;這麼做不違反校規?&rdo;秦甯懷疑。&ldo;并不。&rdo;白珝移開些距離,溫和道,&ldo;許多年輕的講師不知道内情,白隼校長應該記得。&rdo;&ldo;記得什麼?&rdo;&ldo;二十個繁殖季前,通過挑戰講師,幾隻鴻鹄才順利通過格鬥課。&rdo;&ldo;真的?&rdo;&ldo;當然是真的。&rdo;白珝拍了下秦甯的發頂,&ldo;其中一隻凰鳥是白清的女兒。如果想知道詳細情況,可以當面問他。&rdo;&ldo;當時,鵟雕和金雕是學校的講師,負責教授格鬥。調離之後,空出的位置由紅隼和遊隼接任。&rdo;&ldo;講師不全是隼族?&rdo;&ldo;不是。&rdo;白珝奇怪的看着秦甯,&ldo;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rdo;&ldo;因為校長和講師都是隼族。&rdo;找遍校園,沒有一隻外族成鳥。&ldo;灰隼的确是常駐。&rdo;白珝耐心解釋道,&ldo;其他課程的講師,大多是百年左右輪換。這次繁殖季,恰好雕族和鸮族調往空間站,鸢族也另有安排,學校裡才會全是隼族。&rdo;&ldo;原來是這樣。&rdo;秦甯恍然。&ldo;下個繁殖季,講師會做調換?&rdo;&ldo;要看情況。但有一點,雀族很少到學校任職。&rdo;&ldo;我能理解。&rdo;光是雛鳥就能吵破屋頂。成鳥雛鳥聚到一起,很難想象,學校裡會是多麼熱鬧。話題回到挑戰講師,白珝告知秦甯,無論是那種隼鳥,隻要是雄性,都可以挑戰。&ldo;雌性不行?&rdo;&ldo;你想挑戰雌性?&rdo;白珝眯眼。&ldo;不是,隻是問問。&rdo;&ldo;恩。&rdo;又碰了碰秦甯的額頭,白珝道,&ldo;不要去挑戰雌鳥,好嗎?&rdo;&ldo;好。&rdo;秦甯暈暈乎乎,沒有多想就點頭答應。白珝收緊手臂,啄了一下他的鼻尖。&ldo;回城後,我會去見白隼。放心,不會有任何問題。&rdo;秦甯再次點頭。見白珝轉身向外走,終于想起小鴻鹄的囑托,連忙出聲:&ldo;等等,我還有件事。&rdo;&ldo;什麼?&rdo;&ldo;災難發生前,記錄原始星的影像,能不能給我和白岚白曦看?不複制,隻是看一看。&rdo;&ldo;可以。&rdo;白珝答應下來,&ldo;還有其他事?&rdo;&ldo;沒了。&rdo;&ldo;早點睡吧。&rdo;房門開啟又關閉。控制闆亮起,艙壁頂端的光源陸續熄滅。昏暗中,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事,秦甯翻來覆去,無論如何睡不着。仰躺在床上,眼睛睜開,直愣愣的望着天花闆。右手按在胸前,某種陌生的感覺襲來,心跳陡然加快。&ldo;不妙了。&rdo;感覺再遲鈍,也該清楚知道,這種&ldo;現象&rdo;代表什麼。眉間皺緊,秦甯猛地坐起身,用力拍着臉頰。倒回去,翻個身,強迫自己睡覺。趕緊睡,睡醒吃一頓,煩惱定然全消。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近一個消失過去,秦甯睜開眼,放棄掙紮。打開儲物器,白金色的羽毛灑滿床鋪。習慣成自然,實在很難更改。秦甯清楚知道,養成這種習慣,自己九成&ldo;麻煩&rdo;大了。不知過了多久,秦甯終于打了個哈欠,埋在羽毛裡,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艦橋上,白珝背靠指揮椅,手指間轉動一枚菱形寶石。笑容明豔,仿佛背景都帶着暖色。白岩和白清互看一眼,聰明的選擇不說話。栗顔同樣嚴肅表情,沉默是金。新上艦的紅腹黑雁和雪雁幾次回頭,想開口詢問,又實在不敢。屏幕中,羽皇倒吸一口涼氣。幾次嚷着和白珝生蛋,到底隻是嘴上功-夫,從沒付諸實踐。因為她清楚,鴻鹄漂亮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什麼樣的性格。美麗的東西,人人喜歡。美得超過一定程度,喜愛就會變成恐懼。并且,這些白金色的鳳凰,比任何猛禽都好戰。雙方是同盟關系,她不至于懼怕白珝。但見白珝露出這樣的笑容,仍會不自覺升起戒備。甚至懷疑,是不是又有哪個不怕死的要倒黴?仔細辨認,似乎不像要找誰的麻煩。總體來說,笑成這樣,全身發光,更像是求-偶-期會産生的症狀。求-偶,白珝嗎?羽皇驚悚。不,一定是她卧床太久,産生後遺症,導緻視力嚴重退化。對,一定是這樣!結束通訊之後,必須再揍黑鷹兩頓,好歹壓壓驚。&ldo;所以,&rdo;白珝擡起頭,輕輕握住寶石,問道:&ldo;陛下找我,是因為議會的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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