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回城!&rdo;看着逐漸遠去的龍鷹,穆狄拍拍滿口血肉,鼻孔噴氣,還沉浸在&ldo;興奮&rdo;中的黑蜥,&ldo;可惜了。下次一定讓你嘗嘗龍鷹肉的味道。&rdo;&ldo;吼!&rdo;巨大的黑色頭顱,血紅色的雙眼,尖利的牙齒,任誰看都是可怕的猛獸,此刻卻表現得像一隻對主人搖尾巴的小狗。戰場上的鮮血和屍體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食腐鳥,黑壓壓的一片在空中盤旋。習慣了戰鬥和死亡的普蘭城騎士并未被慘景觸動,跳下角駝,踩在被血染紅的沙土上,從每個死去的騎士身上取下一兩件随身物品,大部分是他們在戰鬥中使用的長刀。在戰鬥中死去,血肉歸于大地,靈魂将得到天神的眷顧,長刀象征着生前的勇猛與忠誠,足以承載親人的思念,延續家族的榮耀。泰亞族人的損失更加慘重,二十多頭駱駝隻剩下兩頭,參與戰鬥的族人非死即傷,奴隸更是一個也沒能活下來。站在遍地鮮血殘肢中,丹妲閉上雙眼,雙手平舉,掌心向天,獨屬于巫的語言,從嬌嫩的紅唇中流淌而出,和緩,聖潔,這是巫的儀式。還活着的泰亞族人全部單膝跪地,之前對丹妲不假辭色的騎士們也變得肅穆,隻有高踞黑蜥背上的穆狄,神情愈發冷漠。儀式很短,丹妲睜開雙眼,拉起披在肩上的頭巾,仰頭看向穆狄,&ldo;城主大人,天神是仁慈的,勇者的靈魂将得到安息。&rdo;&ldo;哦。&rdo;穆狄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掌心撫過黑蜥背部的鱗片&ldo;泰亞的巫女,有件事請你解惑。&rdo;&ldo;是。&rdo;&ldo;西庫魯斯如何得知我在這裡?&rdo;&ldo;城主大人?&rdo;&ldo;荒漠的西部,食腐鳥的領地,公認的不毛之地。&rdo;穆狄語速緩慢,仿若天生的優雅,&ldo;可以告訴我嗎?&rdo;話音未落,泰亞族人便驚恐的發現,自己被普蘭城的騎士們包圍了。雪亮的長刀上,還帶着未幹的血迹。&ldo;城主大人,泰亞人對您的忠誠毋庸置疑。&rdo;丹妲顯得十分鎮定,&ldo;比提亞城的軍隊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我并不知道,和泰亞人也沒有任何關系。就在剛剛,他們還為了您英勇的戰鬥!&rdo;&ldo;哦。&rdo;穆狄不置可否,黑蜥卻突然低頭,血紅色的雙眼像是緊盯着獵物,染血的巨口,腥臭的氣息,讓丹妲欲嘔。&ldo;巫是不會說謊的。&rdo;丹妲用布巾圍住面頰,擋住讓她作嘔的氣息,也勉強克制住心中的恐懼,&ldo;請您相信我,到這裡來的确是為了尋找送給天神的祭品,為了祈禱雨水的到來。&rdo;&ldo;祭品?&rdo;穆狄側了一下頭,&ldo;你覺得這可信嗎?&rdo;丹妲頓時明白,無論自己說什麼,穆狄都不會相信。的确,事情太過湊巧,本該在城郊巡視的穆狄,臨時起意進入荒漠西部,而敵軍卻恰恰在此時出現。唯一的可能,就是穆狄身邊有西庫魯斯的探子,能夠确實掌握穆狄的行蹤。如何發出的消息,丹妲想不透,除非對方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巫。這或許也是穆狄産生懷疑的原因所在。最終,丹妲和餘下的泰亞族人都被帶回了普蘭城,無論是不是一場陰謀,穆狄都不會輕易殺死丹妲,不過,給泰亞族長送去消息卻是必須的。有野心的巫女,被壓制的族長,持續了幾年的明争暗鬥,泰亞部族,或許需要一位新的巫了。在回城的途中,坐在黑蜥背上,穆狄想起那個滾在沙土中的&ldo;祭品&rdo;,太過狼狽,沒看清長的什麼樣子,會是陰謀的一環?還是巧合?視線轉向駱駝上的巫女,從丹妲表現出的态度,很顯然隐瞞了什麼……何甯在肚子的轟鳴聲中醒來。看着繁星點點的天空,搓了搓手臂,該死的鬼天氣,白天熱得能把人烤熟,晚上卻又冷得讓人發抖。翻了個身,難得沒有睡在樹上,身邊有個吃素的大号蜥蜴,也算是件好事?這樣的個頭,附近的食肉動物輕易不會招惹,一口尖牙,咬下去絕對小命堪憂。何甯靠在綠蜥的肚子上,不明白蜥蜴兄為何會這麼信任自己,不怕自己趁它睡着宰了吃肉?正想着,綠蜥伸出爪子抓了抓頭,一陣讓人發麻的咔咔聲響,像是用利刃劃過鐵皮。看看綠蜥的爪子,對比一下手裡的小刀,何甯沉默了。沒吃肉的命,繼續餓着吧。餓着肚子睡覺百分百是一種折磨。之前向綠蜥學習,試着啃樹皮,就當是補充植物纖維,不想牙口不過關,難不難吃暫且不論,一塊樹皮咬在嘴裡,根本扯不下一絲。蜥蜴兄抱着樹幹,一邊咔嚓咔嚓啃,一邊瞅着何甯與一塊巴掌大的樹皮較勁。啃兩口,看一眼,看一眼,再啃兩口。到最後,把何甯無奈放下的樹皮扔進了自己的嘴裡,嚼也不嚼的就吞下了肚子。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何甯弄出的水珠越來越多,從綠蜥嘴裡搶救下來的水囊,大概三次就能接滿。隻是身邊跟着這位,再多也留不住。經過仔細考慮,何甯選擇同綠蜥搭夥。不久前的遭遇,讓他不再急着返回&ldo;文明&rdo;社會。何甯無法說服自己用生命去冒險,有的時候,人比動物更危險,也更可怕。況且,現在這個時期的人類,是否真的&ldo;文明&rdo;還很難說。從他遇到的情況判斷,否定答案的可能性更大。好不容易活到現在,沒死在野獸嘴裡,卻被同類咔嚓掉,他冤不冤?既然不能回歸人類社會,就隻能想辦法繼續在荒漠中生存。隻要被雷劈的&ldo;福利&rdo;不消失,他不愁會被渴死,唯一的要做的就是保證不被餓死,再想辦法找到一個能夠長期生活的落腳點。樹屋是個不錯的選擇,隻可惜他主修的不是建築,手邊也沒工具。要麼找天然的洞穴,總不能自己挖洞吧?苦笑一聲,還真的要過一把原始人的生活,還是做異世界的魯濱遜?何甯坐起身,看看熟睡中的綠蜥,隻是他身邊的夥伴,個頭稍微大了點……隔日,綠蜥醒來時,何甯已經接了不少水,喝過一口,大部分都送進了蜥蜴兄的大嘴。看了看天陽所在的位置,拉緊包在頭上的外套,今天必須找到吃的,就算是樹皮也要塞進肚子。綠蜥的食量很大,何甯發現,它不隻吃樹皮,青草,果子,都在它的食譜裡。礙于條件所限,荒漠深處,也隻有樹皮能給它充饑。一人一蜥結伴在荒漠中跋涉,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天空飛過的食腐鳥和蒼鷹,偶爾也會低頭,看着這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生物走在一起,目光中帶着不解和疑惑。從清晨到正午,綠蜥好歹找到了一截斷木,何甯卻隻能用&ldo;意志&rdo;支撐。終于找到一片風化的岩石,何甯立刻躲進了岩石和土地形成的空隙之間。地方夠大,擠一擠,綠蜥也勉強能夠進來。氣溫越來越高,何甯差點學着犬科動物吐舌頭降溫。餓得眼前發暈,胃一陣陣的疼,就算有一整頭豬在跟前,他也能全部吞下去。&ldo;難不成真要餓死?&rdo;喃喃自語時,發現岩石的縫隙中好像有東西,揉揉眼睛,沒錯,是有東西,還是個活物!何甯一下來了精神,舉起小刀就朝裡面紮,是條蛇!此時此刻,何甯沒心思去想會不會是條毒蛇,自己是不是會被咬,凡是能動會跑的,在他眼裡都隻代表着一樣東西,食物!當然,綠蜥除外。岩縫裡的那位察覺到危險,沒有冒頭示威,而是又朝裡面躲了躲。水果刀不夠長,刀尖碰都碰不到,面對看得到碰不到的食物,何甯眼睛紅了,在饑餓趨勢下直接上手,沾滿灰塵的指甲鋒利異常,竟然将岩石抓下一塊。何甯有點傻,看着自己的&ldo;爪子&rdo;,腎上腺激素飙升,還有這個效果嗎?眼見&ldo;食物&rdo;要跑,也顧不上那麼多,一&ldo;爪子&rdo;下去,直接鑿開了一大塊岩石,把裡面的蛇兄抓出來,頭是圓的,無毒。力與力的作用下,一條蛇被扯成了兩截。半截蛇身在何甯手裡,半截掉在地上,不等何甯撿起來,就被綠蜥卷進了嘴裡,嚼吧嚼吧吞咽下肚。何甯:&ldo;你不是吃素嗎?&rdo;綠蜥:&ldo;……&rdo;何甯:&ldo;雜食?&rdo;綠蜥:&ldo;……&rdo;何甯:&ldo;不用說,了解了。&rdo;話落,捏着半截獵物後退兩步,确保不會被綠蜥搶走,走出岩石去找樹枝,生火,烤肉,先填飽肚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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