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登時沒了聲音,緊接着書房門被從裡面拉開,樓大帥出現在房門口,&ldo;夫人,你怎麼過來了?大夫不是讓你多休息?身體好點了?&rdo;樓夫人笑了笑,&ldo;好多了,我有事才來找大帥的。要是大帥忙,我過會再來。&rdo;&ldo;不忙,不忙!&rdo;樓大帥小心翼翼的扶着樓夫人,見副官還站在書桌前,眼睛一瞪,&ldo;還戳在這裡幹什麼?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rdo;&ldo;可是大帥,少帥……&rdo;樓大帥眉毛都立起來了,&ldo;那混小子自己捅的簍子讓他自己想辦法,老子不管!&rdo;&ldo;大帥,逍兒出什麼事了?&rdo;樓夫人開口問道:&ldo;什麼事還能難倒大帥不成?&rdo;&ldo;快别提了。&rdo;樓大帥擺手讓副官先下去,樓夫人使了個眼色,丫頭也跟着退了出去,等書房裡隻剩下夫妻兩個,樓大帥才繼續說道:&ldo;那混小子能耐大,把唐玉璜和龐天逸的兩個師給弄來了。&rdo;&ldo;大帥是說?&rdo;&ldo;就是粵軍和桂軍的那兩個師。&rdo;樓大帥坐到樓夫人旁邊,&ldo;當初老子和他們都打過,這是兩頭倔驢,卻個頂個的能打仗。&rdo;粵軍和桂軍這兩個師樓夫人也知道,當年北方鬧獨立,南方讨逆軍北上,樓大帥帶着手底下的幾個師和他們打了幾場,最艱難的一戰就是和桂軍打的。雖然最後打赢了,可從戰場上下來的幾乎沒有囫囵個的。不說錢伯喜和杜豫章,連樓大帥的臉都是一片青白,根本就不像打勝仗的樣子。如今想起樓大帥當時的樣子,樓夫人仍心有餘悸。&ldo;大帥真沒有辦法了?&rdo;&ldo;夫人是将我?&rdo;&ldo;大帥說是,那就是吧。&rdo;樓夫人向後靠了靠,&ldo;咱們兒子敢這麼幹,還不是仗着有大帥嗎?&rdo;樓大帥哈哈一笑,摸了摸光頭,&ldo;夫人,被你這麼一說,我想不管也不成了。&rdo;&ldo;就算我不說,大帥也不會不管啊。&rdo;樓夫人笑着把話鋒一轉,&ldo;光顧着說這個了,我來找大帥是為了另一件事。&rdo;&ldo;什麼事還要夫人特地來跑一趟?讓丫頭帶話不就行了。&rdo;&ldo;這個月二十九是言兒的生辰。&rdo;樓夫人道:&ldo;雖說他小孩子家家的不适宜大操大辦,也沒這個規矩,可我想着,他自從進了樓家也沒少受閑話,明面上沒人說,背地裡說嘴的卻不少。他是個好孩子,為人處世我都喜歡,不如趁着這個機會給他好好辦辦,也把逍兒叫回來。&rdo;&ldo;7月29?&rdo;&ldo;對。&rdo;樓大帥沉吟了一會,&ldo;我明天就要去京城,這南北和談也不知道要持續幾天,我不在家的确該把那混小子叫回來。&rdo;&ldo;大帥,我和你說言兒過生辰的事情,你怎麼又扯到政事上去了?&rdo;&ldo;夫人莫怪,不是一時想起來了嗎?&rdo;樓大帥讪笑兩聲,&ldo;我等會就叫人給咱兒子拍電報,仗都不打了,就早點回來吧。有第十師和十一師在,山東那邊出不了什麼亂子。&rdo;樓大帥有句話沒告訴樓夫人,司馬大總統又往山東派去一個師,昨天開進了濟南。韓庵山氣得險些翻白眼,卻一點辦法沒有,他手裡那些軍隊已經不太聽調遣了,司馬大總統和樓大帥都在私底下活動,想把山東吃到自己嘴裡,卻也都知道吃相不能太難看,在這個敏感時刻,北方内部絕不能再出亂子。樓逍留在山東未免太顯眼,立在那就是個靶子。不如将他先叫回來,有北六省的兩個師在山東,南方的部隊也沒走,就算司馬君想動手也得掂量掂量。至于宋武,雖然他是宋舟的繼承人,可比起樓逍,此時在國内并沒有太大的名聲,無論是司馬君還是樓盛豐都沒将他放在眼裡。隻是讓樓大帥沒想到的是,樓少帥招呼都沒打一聲就把桂軍和粵軍的兩個師給吞了。樓大帥頭疼啊,這不明擺着招人忌諱嗎?不過事情都這樣了,怎麼樣也不能把吃進嘴裡的肥肉再吐出去。招人忌諱就招人忌諱吧,他樓盛豐招人忌諱的時候還少了嗎?不過那個混小子能把唐玉璜和龐天逸給降服了,還真不簡單啊!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電報裡沒說,等他回來得好好問問。&ldo;大帥,你想什麼呢?&rdo;&ldo;我在想,咱們這個兒子比我強啊。&rdo;&ldo;大帥,逍兒再強也是你的兒子。&rdo;&ldo;對,老子的兒子,我樓盛豐的種!&rdo;樓大帥摟住了樓夫人的肩膀,大手輕輕的放在了樓夫人的肚子上,&ldo;夫人,再給我生個兒子吧。&rdo;&ldo;恩。&rdo;樓夫人垂下眼簾,靠在樓大帥的肩膀上沒有再說話。李謹言剛從被服廠回到家,就被丫頭叫住,&ldo;言少爺,夫人請您過去。&rdo;&ldo;娘叫我?&rdo;李謹言剛擡腳,馬上又收了回去,&ldo;我在廠子裡忙了一天,先去換身衣服,你回去告訴夫人說我一會就過去。&rdo;&ldo;是。&rdo;李謹言回到房間,也沒讓丫頭送熱水,直接用涼水擦了擦,換上一身淡色的長衫,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樓夫人孕吐很厲害,哪怕一點汗味或者是油味都能讓她幹嘔。雖然這幾天情況已經漸漸好轉,李謹言還是不敢掉以輕心。聞聞身上沒了汗味,隻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才放心的去見樓夫人。&ldo;娘,你找我?&rdo;&ldo;恩。&rdo;樓夫人靠坐在沙發上,丫頭們捧着一些布料給她過目,見李謹言進來臉上露出了笑容,&ldo;言兒,快過來看看這料子好不好。&rdo;李謹言坐到一旁,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ldo;娘,這個我不懂,你覺得好就成。&rdo;&ldo;這哪行?&rdo;樓夫人不清不重的拍了一下李謹言,&ldo;這是給你生辰做的衣服,你總要自己覺得好才行。&rdo;&ldo;生辰?&rdo;李謹言愣了一下。&ldo;是啊,你這孩子忙糊塗了吧?&rdo;樓夫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ldo;這個月29,農曆六月十六是你十七歲生辰。我和大帥說要給你好好辦辦,也讓逍兒回來。你們成親後在一起的日子十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rdo;過生日什麼的李謹言倒不在意,但是把樓少帥叫回來……李謹言下意識的正襟危坐,他開始考慮,如果他和樓夫人說,他不過生日也别把樓少帥叫回來,成功的幾率有多高?早知道打死他也不會為圖一時之快給樓少帥寫那封信……&ldo;言兒,你覺得這個怎麼樣?&rdo;&ldo;那個,娘,&rdo;李謹言語氣幹巴巴的說道:&ldo;不用這麼興師動衆的吧?再說少帥在外邊是忙正經事,不能因為我過生辰就把他叫回來,這不好。&rdo;一番話說完,李謹言自己都覺得牙酸。&ldo;我知道你懂事。&rdo;樓夫人拍拍李謹言的手,&ldo;但這一碼歸一碼,大帥也同意了。這事就這麼定了。&rdo;李謹言:&ldo;……&rdo;話說死刑犯被緩期執行的心情,估計就和他現在差不了多少吧?山東,兖州粵軍第五十六師和桂軍第六十一師整隊集結開出了兖州城,唐玉璜和龐天逸騎在馬上,都有些感慨。&ldo;龐兄,沒想到此次來山東,會是這個結果。&rdo;&ldo;誰又能想到?&rdo;龐天逸笑道:&ldo;不過這樣也不錯,我給唐廣仁出生入死那麼多年,到頭來又得着什麼了?還不如改換門庭,至少能讓手下的弟兄吃上幾頓肉。&rdo;&ldo;說得也對,良禽擇木而栖。在薛定州手下,我也就是個師長到頭了,投了樓家怎麼說也能更上一步。&rdo;&ldo;你是說?&rdo;&ldo;從龍之功啊,龐兄。&rdo;唐玉璜甩了一下馬鞭,&ldo;想想之前那些遊行的學生都舉着誰的畫像?一個督帥,卻與南北大總統并列,你還看不出什麼?這如今又要組建聯合政府,這今後的日子,嘿,走着瞧吧。&rdo;龐天逸點點頭,回頭望向兖州城的方向,粵軍和桂軍的駐地已經空了,兖州城裡隻剩下南六省的第二十二師和宋武的一個團。&ldo;老唐,你說這宋家?&rdo;&ldo;龐兄,别的我不敢說,隻說這樓少帥和宋少帥,你覺得哪個更勝一籌?&rdo;龐天逸沒說話,不過他和唐玉璜心中都早已有了答案,就目前而言,無論是聲望還是領兵方面,樓逍都更勝宋武一籌,隻是這一點,樓盛豐就甩宋舟兩條街。不過龐天逸一直看不透宋武,總覺得這個年輕人的心思很深,唐玉璜也和他有一樣的想法,因此,兩人從一開始就對宋武都采取一種敬而遠之的态度,這種情況或許連宋武本人也預料不到。所以說,有的時候高深莫測未必是件好事,還不如擺一張冷臉更深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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