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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大帥進駐北六省之後，這種情形好了許多。但無論是北極熊還是日本矬子，都沒死心。保安隊解散了，間諜卻沒少派，光是在樓大帥手裡挂上号的，就不下兩百人。可這些人不能随便抓，一來他們的身份不是商人就是外交人員，抓了麻煩不小，很可能被倒打一耙，二來抓了他們，誰知道會不會再另派更多的人來？若是想要将境内的間諜都掃清，就得一擊必中，連根拔起，否則，輕易不能動。打草驚蛇，可不是什麼好事。樓家人也不是吃虧的性子，别人能插釘子，他們就不能嗎？樓大帥掌權這幾年，沒少往外派人。被派出去的釘子，一大部分都折了，一些失去了聯系，僅剩的十幾人，不過兩三個能發揮作用。這是樓家的底牌，連司馬大總統都不知道。如今滿洲裡的事情迫在眉睫，樓大帥未嘗沒有讓這些釘子動一動的想法。可這些釘子紮下去不易，要怎麼動，必須認真考慮，一個不慎，就會得不償失。李謹言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眼睛一亮，語氣帶着幾絲興奮的說道：&ldo;少帥，據我所知，這個拉斯普京很了不得，沙皇和皇後都很信任他，滿洲裡的事情或許可以從他身上想想辦法。不說一定能改變局面，總也是條路子。&rdo;&ldo;你怎麼知道？&rdo;&ldo;吔……我父親說的。&rdo;李謹言頓了一下，他這才想起，自己一個富家少爺，卻對俄國宮廷的事情這麼熟悉，未免有點奇怪：&ldo;我父親生前也和俄國人打過交道。&rdo;&ldo;你父親？&rdo;&ldo;恩。&rdo;&ldo;我知道了。&rdo;樓逍把手中的槍放在桌上，站起身，&ldo;這件事，我會确認。&rdo;李謹言剛舒了口氣，卻被樓逍捏住了下巴。&ldo;少帥？&rdo;樓逍低下頭，唇擦過李謹言的額頭，落在李謹言的發間，&ldo;記住，我是你男人。我信你，不要對我說謊。&rdo;話落，放開李謹言，拿起軍帽，走出了房間。李謹言摸着剛被樓逍碰過的地方，半天回不過神來。&ldo;僧人？&rdo;樓大帥詫異的擡起頭：&ldo;不過是個妖言惑衆的嬖幸，連一官半職都沒有，能起什麼作用？&rdo;&ldo;父親，拉斯普京不是一般的僧人，深得沙皇一家的信任。尤其是皇後亞曆山德拉，這個黑森女人性格驕橫，喜歡玩弄權術，對沙皇有着極深的影響力。我在德國讀軍校時，也曾聽過關于俄國宮廷的傳言，據說，沙皇的皇後，和這個拉斯普京的關系很不一般，幾乎對他言聽計從。&rdo;&ldo;這樣啊。&rdo;樓大帥猶豫了一下：&ldo;可這到底是國家大事。&rdo;&ldo;總可以一試。&rdo;樓大帥靠在椅背上，沉吟了半晌，終于點頭道：&ldo;好，這事，我會安排人去做的。&rdo;&ldo;是。&rdo;&ldo;還有，&rdo;樓大帥語氣一轉，&ldo;老毛子又在邊境增兵了，咱們也得有所準備，不能抻着脖子等着挨打。錢伯喜的一師三天後就要開拔，你回去準備一下，獨立團跟着一師一起去邊境。&rdo;&ldo;遵命！&rdo;&ldo;獨立團原本不用跟着一起去的，是我下的命令。&rdo;樓逍挺直腰背，站得筆直，像一把出鞘渴血的戰刀：&ldo;保土守疆，軍人之責！&rdo;&ldo;好！&rdo;樓大帥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身，&ldo;我就和錢伯喜那老小子說了，我樓盛豐的兒子，不是孬種！&rdo;&ldo;是！&rdo;樓大帥坐回椅子上，表情緩了緩，接着說道：&ldo;逍兒，我打下的這片家業，将來都是你的。我不會效仿漢景帝，殺了周亞夫給兒子鋪路。咱們樓家以武起家，學不來文人那一套，無論是守成還是更進一步，你都得憑自己的本事讓我手下的這幫老兄弟心服口服！&rdo;&ldo;兒子絕不負父親的期望！&rdo;&ldo;好！&rdo;樓大帥摸了摸光頭：&ldo;還有件事，戰場上到底刀劍無眼，總也得留個後手。你媳婦不能生，你六姨娘和我提過她那個侄女，你覺得……&rdo;&ldo;父親！&rdo;樓逍打斷了樓大帥的話：&ldo;我今生，絕不納妾。&rdo;&ldo;你說什麼？&rdo;樓大帥一瞪眼睛，&ldo;不納妾，你想讓樓家絕種？！&rdo;&ldo;您還能生。&rdo;&ldo;你，你這個……&rdo;樓大帥惱羞成怒，氣得肝疼，抓起桌子上的煙灰缸，直接朝樓少帥扔了過去，樓少帥動也未動，煙灰缸擦着他的肩膀落在地上，發出一聲鈍響。&ldo;父親，沒其他事，我先下去了。&rdo;樓逍敬了一個軍禮，轉身就走。樓大帥氣得直吼：&ldo;滾！滾犢子！&rdo;樓少帥拉開門，滾了。等到房門關上，樓大帥臉上的怒容頓時消失無蹤，坐回椅子上，罵了一聲：&ldo;媽了個巴子的，這混小子，随誰？&rdo;書房外，樓少帥恰好遇到了來見樓大帥的樓夫人。樓夫人伸手拍了一下樓少帥的肩膀，看着手指上的煙灰：&ldo;又惹你爹生氣了？&rdo;&ldo;娘，三天後，我随軍隊一起開拔。&rdo;&ldo;哦，這事我知道。&rdo;早些年樓大帥三天兩頭的出去打仗，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樓夫人已經習慣了。兒子生在樓家，就不可能不上戰場，不帶兵打仗，否則，沒人會服他，&ldo;還有什麼？&rdo;&ldo;納妾。&rdo;樓逍看着樓夫人：&ldo;我拒了。&rdo;&ldo;讓你納誰？老六那個侄女？&rdo;樓少帥點頭，樓夫人嘴角掀起一抹諷笑：&ldo;這事你甭管了，娘會給你處理好。不想要，就不要，誰也甭想勉強我兒子！&rdo;等到樓逍轉身離開，樓夫人沒直接進書房，而是轉身對丫頭說道：&ldo;去告訴二管家，六姨太那個侄女不是喜歡伺候人嗎？正巧三姨太那邊的丫頭不久前碰了頭，就把她送過去吧。&rdo;&ldo;是。&rdo;&ldo;明個就是元旦了，今晚就把人送走，省得晦氣。&rdo;&ldo;是，夫人。&rdo;随口一句話，就決定了喜桂下半生的命運，樓夫人輕輕笑了一聲，看起來，她待人還是太寬和了些。三姨太當年雖張揚，好歹肚子争氣，有了三個閨女，也算是對樓家有功，六姨太，她有什麼？一個财政局局長的哥哥？樓夫人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很快就不是了。樓大帥聽到敲門聲，應了一聲，擡起頭，見是樓夫人，問道：&ldo;夫人，你怎麼來了？&rdo;&ldo;大帥，我有件事想和你說。&rdo;樓夫人掃了一眼地上的煙灰缸，樓大帥讪讪的笑了兩聲，樓夫人也沒追究，&ldo;妹夫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rdo;&ldo;展長青？&rdo;樓大帥的神色一沉：&ldo;這事，不太好辦，他到底還是大總統親自任命的交通部長，要說挂印，也……&rdo;&ldo;大帥，妹妹和妹夫求上了門，咱們也不好不管，說到底，這事，還是咱們對不住妹夫。&rdo;樓夫人語氣有些黯然，樓大帥也不說話了。雖然沒結成親家，樓夫人和展夫人到底是親姐妹，兩家還是親戚。樓夫人知道，展夫人一直對長女的死耿耿于懷。展小姐死得太過蹊跷，她很少到湖邊去，身邊的兩個丫頭都是會水的，就算來不及救人，叫人總會吧？可事後問起，非但沒人聽到呼救，還恰好三個都淹死了。展部長這兩年，明裡暗裡的查，前些日子總算有了些頭緒，可矛頭卻直指大總統府的警衛隊副隊長邢長庚！若展小姐的死和邢副隊長有關，大總統，知不知道？展家和邢副隊長無冤無仇，他怎麼會朝自己的女兒下手？若不是私仇，那是為了什麼？思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他們和樓家的親事！樓夫人和展夫人是親姐妹，若是再成了兒女親家，則是親上加親，兩家的關系會走得更近。有軍隊的樓家和耍筆杆子的展家，再加上樓夫人和展夫人的娘家，這三家合起來，在北方，當真是跺跺腳，地都要抖三抖。想到某種可能，展部長和展夫人都是心驚肉跳，連忙收手，再不敢查下去，可卻來不及了。展部長的工作越來越不順心，手底下的人不願聽調遣，兩個月前，還空降一個副部長，據說是大總統的親信，頗有架空他的架勢。展家的宅邸四周，也經常出現一些生面孔。這下子，什麼都明白了。展部長和展夫人商量了一下，再不敢猶豫，借着樓家辦喜事，直接找到上了樓夫人。樓夫人知道後也是一驚，兩年前樓大帥和大總統的關系還是不錯的，怎麼當時大總統就下這樣的黑手？難不成，大總統從一開始就在防備樓大帥？這人的心思，到底是有多深？樓夫人想想就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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