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同豫州合兵成為泡影,整個戰況都将對秦軍不利。思及此,秦玦堅定決心,對部将的請戰之語充耳不聞,隻等斥候回禀。一天過去,兩天過去。到第三天,斥候奔馳回營,上禀主帥,遍尋襄陽城外,未見有漢軍設伏的蹤迹。&ldo;如此,必是城内兵力不足,桓石秀故布疑陣,以計策拖延我軍,等待援軍抵達!&rdo;帳中諸将早被漢軍激怒,知曉斥候之言,紛紛請戰。謀士雖有顧慮,如此氣氛下卻不好直言。秦玓沒有立刻拍闆,而是詢問張廉,此事該當如何。後者沉吟片刻,贊同出兵。&ldo;當留後軍守衛大營,提防漢軍派人襲營。&rdo;&ldo;此言有理。&rdo;秦國本就缺糧,如果被漢軍襲營成功,燒毀辎重,在長安調撥糧草之前,恐要在當地籌糧。這個口子一開,再想收攏就不是那麼容易。&ldo;傳令,明日卯時出戰,滅漢兵,下襄陽,生擒桓石秀!&rdo;&ldo;諾!&rdo;軍令下達,整座營盤立刻行動起來。諸将各自點兵,戰馬嘶鳴,兵器閃爍寒光,空氣中都充斥着戰意。辎重被妥善看管,營地外的栅欄再次加固。留下守營的将士得嚴令,不得有半點疏忽。明日出征的将兵則是摩拳擦掌,隻望能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惡氣。或許是察覺到秦軍的氣氛不對,這一日,漢軍到營前邀請,罵了半個多時間就草草了事,未像之前一樣,不罵足兩個時辰絕不罷休。是夜,襄陽城内外依舊燈火通明。城頭的守衛愈發嚴密,城門前的火堆架高兩米。火光中,數架床弩被推上城頭,另有士卒在腰間綁着粗繩,由城頭慢慢爬下,繞過城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桓石秀站在城頭,眺望秦軍大營,身上的鬥篷被風鼓起,現出猩紅的内裡。&ldo;萬事俱備,隻欠東風。&rdo;說話間,桓石秀側過頭,看向身邊一名做術士打扮的男子,問道,&ldo;道心以為如何?&rdo;男子撫須笑道:&ldo;桓使君盡可放心,仆夜觀天象,明日有大風。&rdo;&ldo;好。&rdo;桓石秀朗聲一笑,單手按上石磚,再望向秦軍大營所在,不見平日裡的恣意慵懶,仿如磨砺數年、終得出鞘的寶劍,刹那寒光逼人。凡劍鋒所指,必當血光飛濺。寅時末,天仍漆黑,不見半點光亮。秦軍大營内已是人喧馬嘶。夥夫紛紛埋鍋造飯,麥香和肉湯的香氣融合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飄散整座大營。卯時正,天剛蒙蒙亮,一陣腳步聲響起,嘈雜的聲音逐漸變得整齊有序。天光大亮,将士用過飯食,騎兵上馬,步兵列陣,出營直攻襄陽。隊伍中有三十餘輛武車,半數是從桓漢換得,半數為長安工匠仿制。仿制的工藝自然不及原版,但在攻城中亦能發揮不小的作用。秦軍傾巢而出,漢軍斥候迅速打馬回報。襄陽城頭響起戰鼓,操控床弩的士卒合力拉開絞弦,投石器推上城牆,滾木沸水齊備,弓兵步卒皆嚴陣以待。另有步卒奉命在城門後集結,隻等軍令一下,即要假裝城門被攻破,引秦軍進入陷阱。張廉所料不差,漢軍的确設有埋伏。隻不過,桓石秀設下的埋伏不在城外而在城内,伏擊秦軍的不是桓漢士兵,而是巨大的陷坑以及事先埋下的床弩。自從建康來人,送來大批床弩,講明使用的辦法,并當面做出演示,桓石秀就将之前定下的守城之策全部推翻,決定不隻要守住襄陽,更要将這幾萬秦軍留在漢中。為使計劃順利,他遣飛騎往甯州,送去一封親筆,請周仲孫調兵,欲合三州之力,吞下這股秦軍。甯州的回信很快送到,周仲孫在信中表示,願意派出三千藤甲軍并八百夷軍。不過,在信件末尾,周仲孫委婉的提醒桓石秀,此計固然不錯,實有幾分兇險。能成則罷,如果不成,漢中必當陷入危局,恐益州、甯州都不能免。看過周仲孫的來信,明白對方的擔憂,桓石秀再次遣出飛騎,明白告知周刺使,此策已報于桓容,得桓容首肯。知曉桓石秀不會在這件事上诓言,周仲孫再無顧慮之語。休看周使君在甯、益兩州威名赫赫,提到周仲孫三個字,夷狄無不喪膽,嚴重些的,腿肚子都會發抖,偏偏一物降一物,對桓容無比信服。隻要桓容點頭的事,絕對是二話不說,嚴格執行。不能說他是愚忠。以周仲孫的性格為人,和這兩個字半點不搭邊。若是晉帝在位,雄踞兩州,手握重兵,據地自立都有可能。如今甘為邊州刺使,疆土衛疆,唯一的解釋是,他足夠清醒。清醒的知道,周氏能有今日,和桓容脫不開關系。以天子的手段,能讓他掌控兩州,家族複起,也能将他一夕打落塵埃。尤其是見識過床弩和新式武車的威力,周仲孫更不敢生出他念。但凡是桓容的命令,他必會傾注全力,誰敢起刺,自己的兒子照樣狠抽,甚至抽得更重。隻不過,這一切有個前提:桓容始終手握大權。如果哪一天,君權不敵臣權,建康重新走回東晉時的老路,周仲孫會做出什麼選擇,那就不好說了。當然,以桓容的手段行事,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幾乎不可能發生。故而,周仲孫死心塌地的侍奉天子,鞠躬盡瘁,竭盡心力。桓石秀故布疑陣,每日派人到秦軍大營邀戰,一為完善埋伏,二為等甯州援軍抵達。可以說,他的打算都被張廉猜中。奈何秦軍采取保守之策,不知不覺間,任憑戰機從掌心溜走。秦兵攻城之日,藤甲兵和夷兵早至襄陽。襄陽城夜間點燃篝火,既是防備秦軍夜襲,也是阻止秦軍斥候靠近,順利迎大軍入城。顧名思義,藤甲君的铠甲武器都很特殊,十分擅長近戰搏殺。夷軍不着铠甲,跣足披發,胸前挂有獸筋和獸牙制成的鍊子。首領頭戴野獸顱骨制成的骨盔,臨戰勇猛,悍不畏死。之前交州謀反,周仲孫派去剿賊的軍隊中,就有這支夷軍。夷軍甘願被驅使,概因被周仲孫的兇狠所懾。自己不怕死,滅族怕不怕?一刀砍死痛快?千刀刮了怕不怕?各種各樣的手段,周刺使不介意逐一嘗試。幾年下來,成效斐然。凡是臣服的夷狄,皆忠心不二,再不敢生出他念。有了這支援軍,桓石秀更能從容布置。秦軍号角聲響起,士卒推着攻城錘襲向城門。城頭鼓聲驟然變得急促,弩箭劃過長空,嗡鳴聲中,飛過攻城錘,直擊成排的武車。轟!第一輛武車被擊中,車頂破碎,不過數息,竟有火焰熊熊燃起。火星飛濺,落到幹燥的黃土之上,依舊燃了許久才告熄滅。轟、轟、轟!接連又是三聲,每有弩箭飛至,就有一輛武車被點燃。普通士卒無法分辨,兩名隊主一眼就能認出,凡是被點燃的,都是從桓漢得來的武車!究竟是湊巧,還是另有原因,衆人已經無暇去想。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這些武車怕是都要保不住了。火光接連燃起,又有風力助燃,火星四濺,三十輛武車接連起火,根本無法撲滅。&ldo;棄車。&rdo;秦玓在馬上觀戰,目睹武車起火的一幕,當機立斷,命士卒斬斷缰繩,放開拉車的驽馬。&ldo;攻城!&rdo;武車被燒,并不能阻擋秦軍攻城的步伐。很快,攻城錘被推到城下,繩索牽引着巨木,狠狠砸向城門。力道之大,外牆上的土皮開始簌簌飛落。攻城錘後,有秦軍士卒扛着雲梯,如蟻群般湧往城下。&ldo;放箭。&rdo;桓石秀和桓石民都是披堅執銳,親自守在城頭。面對秦軍兇猛的攻勢,兩人不見如何緊張,先令弓兵放箭,随後推下滾木,繼而澆落沸水。一切的一切,都和固有的守城之策别無二緻。的确給秦軍造成一定損傷,卻遠遠低于預期。這樣的進展,讓秦玓産生懷疑,他之前的種種顧慮,莫非真是杞人憂天?秦玓在城外,并不曉得城内情況。襄陽城内重兵聚集,卻沒有一個婦孺老弱。早在開戰之前,桓石秀就命散吏走訪城内,請來各家族老,言明其中厲害,請城内百姓讓出屋舍,名為安置援軍,實為設置埋伏。說服族老,兼治所發下金銀谷麥補償,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縱有反對之聲,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此時,城門後的一條條道路早被挖空,僅在上面架設條闆,鋪有浮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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