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中,褚太後提及幽州之事,南康公主面上帶笑,指着桓容道:&ldo;太後,這話該同瓜兒說。&rdo;褚太後也笑了,道:&ldo;在僑州之中,幽州算是大的,隻是前幾任刺使不體民情,不識經濟,稅收一直不豐。知曉瓜兒手下有能人,想必能開通商路,懋遷有無,比他人經營得好。&rdo;&ldo;不敢。&rdo;桓容半垂下眼,正色回道,&ldo;隻是做些小生意,維持生計罷了,當不得太後如此誇贊。&rdo;一句話把褚太後逗笑了。桓容不覺得這話有哪裡好笑,還是說褚太後的生活中沒有太多樂趣,笑點如此之低?&ldo;南康,瓜兒甚好。&rdo;&ldo;太後過譽。&rdo;&ldo;不算過。&rdo;褚太後輕輕搖頭,示意桓容靠近些,和藹道,&ldo;幽州的事委屈了你。論起功勞,原本該封你豫州才是。&rdo;豫州?桓容打了個激靈,連道不敢。豫州西接江州東臨揚州,可順水道北入燕國,屬于戰略要地,本是袁真掌管。因桓大司馬以&ldo;延誤軍機&rdo;上表彈劾,袁真被一撸到底,不隻丢了官位,地盤也被收走。和幽州比起來,豫州的确是個好地方,人口、田地以及商貿在東晉諸州中都是名列前茅。可問題在于,這裡和桓大司馬鎮守的姑孰非一般的近。要是真把幽州換成豫州,桓容壓根不會高高興興上任,百分百會堅辭不受。甯可丢官也不做這出頭的椽子。開玩笑,渣爹費了大力氣弄走袁真,除了為撤兵甩鍋,就是想占下這塊地盤。如果桓熙沒有殘廢,下一任豫州刺使肯定會落到他的頭上。現如今,沒有兒子頂上,桓沖和桓豁分領江州和荊州,分身乏術,桓秘又實在信不過,桓大司馬九成要自己掌印。無論是誰,敢在這個時候虎口奪食,都将人頭不保。桓容十分清楚,以他現在的實力,頂多能坑渣爹幾回,徹底将人埋掉根本想都不要想。褚太後是無心之言也好,是有心挑唆也罷,桓容到底沒被幾句好話沖昏頭腦,堅決表示幽州很好,他就看好幽州,其他地方根本不想,豫州那地更是半點都沒考慮過!&ldo;容今授封幽州,必竭力經營,以報太後官家。&rdo;桓容正色出言,杜絕褚太後再提豫州的可能。南康公主聽褚太後提出豫州,笑容立時收起,柳眉一豎便要開口。不想桓容應對得當,一個軟釘子抛出,褚太後的話全被堵在口中,半句也說不出來。難不成說幽州不好,讓他去争豫州?傻子也不會上鈎。何況桓容一點不傻,身邊還有個精明的親娘。&ldo;瓜兒所言正是。&rdo;見褚太後眼神微凝,南康公主展顔笑道:&ldo;既然将幽州授封給他,自然要用心竭力,不負太後重托。&rdo;對于司馬奕,桓容在面上尚存幾分尊重,南康公主卻沒那麼多顧忌,話間根本提也不提,全當是一縷空氣。知曉朝會上之事,她對司馬奕厭惡至極,如今這樣已經算是客氣。&ldo;善。&rdo;褚太後并不糾纏,轉向南康公主,笑道,&ldo;瓜兒能有此心,是你教導得好。&rdo;&ldo;太後哪裡話。&rdo;南康公主似聽不懂話中暗示,全當對方真在誇獎桓容,一時之間笑容更盛。接下來的一刻鐘,姑嫂倆談笑自若,唇槍舌劍。桓容大氣不敢出。他很了解親娘,别看面上帶笑,九成已是怒火沖天。想不被火苗燎到,沉默是金最好。褚太後知曉南康公主的脾氣,見好就收,沒有繼續給桓容挖坑。飲過半盞茶湯,将話題轉到随母子進宮的三車金銀珠寶上。&ldo;當真沒有想到,庾希竟會如此大膽。&rdo;褚太後皺眉。不稱字改稱名,可見對其何等厭惡。&ldo;可不是。&rdo;南康公主順勢道,&ldo;早該處置他了。&rdo;說話間,命人将裝着琥珀的寶盒送上,打開盒蓋,推到褚太後面前。&ldo;太後看看,這樣的好東西宮裡可有?&rdo;見到盒中之物,褚太後神情微變。桓容留心觀察,确定親娘所言确實,比起金銀玉器,褚太後的确更喜歡琥珀,尤其是類似盒裡這種。&ldo;這也是從那裡得來的?&rdo;&ldo;正是。&rdo;南康公主向桓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口中繼續道,&ldo;類似的琥珀共有三塊,這塊最完整。&rdo;&ldo;好,甚好!&rdo;褚太後拂開長袖,取出半個巴掌大的琥珀,對着燈火細看。草莖雖已變色,葉片的脈絡仍清晰可見,映襯四周的氣泡,更顯得精妙。&ldo;可惜太小,不然也能做個擺件。&rdo;&ldo;小也能做。&rdo;南康公主道,&ldo;取檀木做個支架,喜歡就擺上,想收起來也便宜。&rdo;&ldo;這主意倒是好。&rdo;褚太後笑道。&ldo;不是我的主意。&rdo;南康公主搖搖頭,将桓容拉到身邊,順勢拉開他同褚太後之間的距離,&ldo;是瓜兒孝順,給我做了幾件精巧的擺設。&rdo;&ldo;哦?&rdo;褚太後來了興緻。&ldo;瓜兒孝順,知我喜歡這些,不知從哪裡尋來幾塊柰子大的奇石,石面有天然紋路,活似竹林花鳥,還有一座茅屋的圖樣。還命人尋紫檀木做成支架,石頭擺上去渾然一體,别提多精巧。&rdo;南康公主有意帶偏話題,褚太後順勢接言,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弭于無形,殿中的溫度都似升高五度。&ldo;如此,瓜兒也為我做個擺件如何?&rdo;&ldo;台城可不缺巧手的大匠。&rdo;南康公主截住褚太後的話,道,&ldo;太後若是想要,一聲吩咐下去,不用兩日就能制好。&rdo;褚太後笑了笑,倒也沒有強求。順手合上木盒,交給宮婢收起。三人正說着話,忽有宦者走進殿中,看樣子似有急事。&ldo;何時如此焦急?&rdo;褚太後皺眉。&ldo;回太後,是長秋宮。&rdo;宦者頓住,似乎在猶豫該不該繼續往下說。&ldo;說吧,南康不是外人。&rdo;&ldo;諾。&rdo;宦者彎着腰,格外的小心翼翼,&ldo;官家去了皇後宮中,不到兩刻鐘出來,大長秋親自去請醫者。看樣子,皇後怕是不好。&rdo;啪!褚太後表情震怒,一把拍在矮榻之上。&ldo;他想幹什麼!&rdo;南康公主同樣沉下臉色,紅唇緊抿,似想說什麼,到底忍住沒有開口。看着傾倒的茶盞,桓容不禁挑了下眉。見過作死的,沒見過如此作死的。司馬奕不知道自己就要成為棄子?還是說已經知道,幹脆拉着旁人一起難受?皇後出自庾氏,就血緣關系來講,和南康公主算是親戚。比起沒事都要起風浪的娘家人,她的性情堪稱懦弱,半點不及南康公主生母,因亂兵而死的庾太後,在宮中毫無存在感。桓容回到建康後,就聽人說皇後病了。如今來看,有庾氏這樣的娘家,又有司馬奕這樣的丈夫,庾皇後想不病也難。天子和皇後的事僅有褚太後能夠處理,南康公主和桓容起身告退,褚太後沒有挽留,賞下兩車絹,并派長樂宮宦者相送。&ldo;多事之秋啊。&rdo;桓容暗中歎息,揮退宦者,親自替南康公主撐傘。&ldo;瓜兒,建康非久留之地,你盡快啟程。&rdo;走在雨中,南康公主握住桓容的手腕,聲音有些聽不真切。&ldo;諾。&rdo;桓容沒有多問,單手撐傘,用力點了點頭。天空再次響起驚雷,閃電如金蛇滾動,預示大變将至。母子倆穿過雨幕,一路走出宮門,再沒有回頭。長樂宮中,褚太後命宦者細說。&ldo;究竟是怎麼回事?&rdo;&ldo;回太後,是官家看中了皇後身邊的宮婢,索要不成,一怒之下就……&rdo;&ldo;如何?&rdo;&ldo;一怒之下傷到了皇後。&rdo;宦者額前冒出冷汗。司馬奕終日沉迷酒色,身子将被掏空。換成旁人挨這一腳不痛不癢,庾皇後卻是久病在床,壓根撐不住。&ldo;好,他可真好!&rdo;褚太後氣急而笑,同時有幾分詫異,以庾皇後的性子,竟有敢&ldo;違抗皇命&rdo;的一日。&ldo;擺駕長秋宮。&rdo;褚太後不曉得司馬奕是真的酒迷心智,還是别有目的,但她主意已經,皇位之上必要換人。至于是司馬曜還是司馬昱,端看郗方回和建康氏族能否在這場角力中壓過桓溫。而越是這個時候,庾皇後越不能出事。走出殿門,褚太後忽然道:&ldo;阿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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