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阿兄不想去鹽渎了?&rdo;桓容看向桓祎,好似在說,原來之前說的話都是虛言?&ldo;當然想!&rdo;桓祎語氣堅定,半點不動搖。&ldo;那就好,等荀舍人和鐘舍人抵達,阿兄自可同他二人學習。&rdo;桓容滿臉笑容,再無半分失望。桓祎張開嘴,硬是吐不出半個字。無奈的抓抓脖子,總覺得自己是一腳踩進套裡。不過,他知曉好歹,明白桓容是真心實意幫他。不就是學兵書嗎?幾十斤的磨盤都能掄起,幾部兵書算得了什麼!頭疼就頭疼!為了阿弟的信任,他拼了!桓祎下定決心,又同桓容說了幾句,便起身往校場練武。目送他離開,桓容倚靠在桌旁,單手撐着下巴,白皙的手指一下下點着桌面,聲音格外有規律。阿兄不想做世子,事情就要重新計劃。以渣爹的行事作風,上表請功之後,桓熙的世子之位早晚保不住。桓濟已是廢人,即便有心也是無力,不可能取而代之。桓偉和桓玄還小。桓歆?想起桓歆的性格,桓容垂下雙眼,嘴角掀起一絲笑紋。或許,他該賣給兄長一個人情,說不定能有意外驚喜。噍‐‐桓容想得入神,沒發現蒼鷹飛至近前,振動兩下翅膀就要踩上他的肩頭。&ldo;不成。&rdo;桓容吓了一跳,忙身體後仰,用衣袖将它揮開。沒墊羊皮也沒披肩甲,被鷹爪抓上還了得?蒼鷹很受傷。落到桌面上,轉身用屁股對着桓容。&ldo;行了,也不看看你現在多重,爪子多利。&rdo;桓容好笑的探出手,試着擦過蒼鷹的左翼。蒼鷹側頭看他一眼,很是高冷的振翅飛走,落在木架上,繼續用屁股對人,以沉默表示抗議。這是成精了?桓容既無奈又好笑,隻能讓婢仆送上鮮肉,親自擺到木架前,等着這位大爺消氣。回身坐到矮桌旁,取出蒼鷹送來的竹管,揭開管口,展開整張絹布。看過開頭幾行字,桓容便禁不住&ldo;咦&rdo;了一聲,面露驚訝。繼續向下看,神情由驚訝變成凝重,眉間皺出川字。看到最後,凝重之色漸漸消失,滿臉都是不可思議。&ldo;真沒想到……&rdo;低喃一聲,桓容将絹布鋪在桌上,一遍遍看着熟悉的字迹,心中震動不已。當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一時興起,賣出些兵器皮甲,順便挑撥幾句,竟會引出這麼大的亂子。&ldo;慕容垂失去精銳,轉而同段氏聯合,向慕容評發難。&rdo;&ldo;氐人派遣使者往邺城,手持慕容評親筆,要求燕國兌現承諾,交出兩州土地及人口。&rdo;&ldo;慕容沖重傷未愈,現在沛郡養傷。氐人使者索要質子未成。&rdo;&ldo;長安傳出消息,清河公主病重,命不久矣。&rdo;&ldo;慕容垂幾子奔赴陳留,遇慕容麟出賣,被邺城派兵截殺,世子慕容令為護兄弟受傷。&rdo;&ldo;封羅中途殺到,救出世子慕容令,餘下幾子盡被擄往邺城。&rdo;&ldo;燕國境内,巴氐、羯人及羌人聯合舉兵反叛,殺慕容鮮卑稅官,搶掠境内數座縣城。&rdo;&ldo;氐人轄下亦有胡族反叛,聲勢不大,被盡數剿滅。&rdo;&ldo;鮮卑政局不穩,幾方勢力彼此牽制,有滅國之兆。如遇外力涉入,轄地難保。&rdo;&ldo;氐人欲趁機得利,遇張涼自西發兵,苻堅兩面受敵,兵力不足,近月不敢輕動。&rdo;&ldo;塢堡拿下荊州、豫州兩地,璟将率兵常駐荊州,不日将下徐州。&rdo;比起往日,這封信長了足足三倍。桓容細讀之後,一時理不清頭緒,腦中似纏繞一團亂麻。想了片刻,桓容重新鋪開紙張,按照記憶繪制出一副簡略的輿圖。除幾處戰略要地,郡縣通通未标,山川地形全部忽略,隻将北方的政權大緻畫出,并在秦、燕之間勾出一條狹長的區域,備注塢堡二字。整張輿圖繪完,桓容取出絹布,互相對照,心中陡然升起一個念頭:先下荊州豫州,再下徐州,莫非秦氏塢堡決意向東擴張,吞下慕容鮮卑?雖然沒有切實證據,但桓容的确有這種預感。他的直覺向來很準,極少出差錯。然而,關乎到北方政局,一時之間又無法斷言。曆史上,氐人滅了前燕,占據了前燕的地盤和全部人口。如果王猛多活幾年,說不定苻堅統一北方之後,淝水之戰的結果也會更改。随着秦氏塢堡異軍突起,桓容又橫插一手,曆史變數增多。東晉的北伐有些虎頭蛇尾,到底沒有傷筋動骨,丢掉數萬大軍。慕容鮮卑衰落不假,但有段氏相助,慕容垂是投奔氐人,還是幹翻慕容評自己上位,當真還很難說。沒了乞伏鮮卑這個打手,又平白失去萬餘兵力,以苻堅掌控的人口數量,想要東進不是一般的困難。而張涼這時候動手,牽制住氐人兵力,難保沒有秦氏塢堡在暗中動作。北方胡人環伺,漢人的處境愈發困難。隻要頭腦足夠清醒,唯二的漢人政權早晚會有聯合。今後是否會分道揚镳,甚至互相捅刀子,尚且是個未知數。現下,為保證彼此的利益,聯手驅逐胡人勢力最為重要。秦氏塢堡拿下慕容鮮卑,百分百會掉過頭來給氐人當頭一擊。屆時,西有張涼東有秦氏塢堡,苻堅的日子定然不好過。即使二者不着急動手,北方的柔然和西南的吐谷渾都不是善茬,遇到便宜肯定會一擁而上。事情到了那個地步,對苻堅而言,别說實現雄心壯志,想要保住現在的勢力都很困難。桓容看着輿圖,手指緩慢的勾畫,指尖染上一點磨痕,不禁生出疑問。先是慕容鮮卑,然後是氐人,接下來是誰?&ldo;莫非秦氏打算稱王?&rdo;蒼鷹恰好在此時回頭,銳利的鷹眼仿佛利箭,口中發出一聲鳴叫。桓容沒提防,驚出一頭冷汗。再看輿圖和絹布,先前的線頭沒有理清,腦中反而變得更亂。臨近正午,阿黍送上炙肉和稻飯。聞到飯菜的香味,桓容腹中開始轟鳴,幹脆抛開諸多雜念,先填飽肚子再說。出仕鹽渎之後,桓容實在不想委屈自己,将一日兩餐改為一日三餐。在軍中沒有條件,回到建康,婢仆和廚夫拾起老規矩,早早備下膳食,熱湯終日架在火上,方便随時取用。吃下兩碗稻飯,桓容的動作慢了下來,腦子又開始轉動。如果秦氏真有稱王之意,他該如何應對?&ldo;郎君,可是膳食不合口味?&rdo;&ldo;沒有。&rdo;桓容搖搖頭,夾起一塊炙肉,慢慢在口中咬着。鹹香侵蝕味蕾,桓容眯起雙眼。稱王又如何?他早非吳下阿蒙,對亂世也有了清醒認知。掌控鹽渎之地,手下幾千壯丁,身邊又不缺人才,更握有海鹽和輿圖,哪怕今後翻臉,照樣有辦法咬對方一口,不讓自己吃虧。隻不過,事情沒到那個份上。秦璟送來這封書信,未必沒有同他繼續合作之意。總體而言,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強。在沒必要撕破臉之前,依靠利益維系,大家還能做朋友。思及此,桓容呼出一口濁氣,又端起飯碗。車到山前必有路,與其愁那些有的沒有,不如繼續夯實根基。沒法将渣爹坑倒,在朝中占據一席之地,讓世人不敢小觑,不等秦氏真的稱王,他八成早沒了小命,想得再多也是白費。而且,秦氏能稱王,他又豈會一直做個鹽渎縣令。隻要掌握相當實力,甭管遇上誰,照樣能立于不敗之地。亂世之中,唯獨六個字:兵力,财力,地盤!念頭閃過,桓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他怎麼會生出這個想法?放下筷子,桓容收攏五指,神情微凝。接下來兩日,桓容繼續翻閱府内藏書,同時給謝玄送去書信,既為譴責當日的不厚道,也順便打聽一下,謝家出于什麼打算,才會想同他結親。他無意成婚,卻不想同謝氏交惡。明知陳郡謝氏今後的發展,還要傻愣愣的得罪對方,百分百是腦袋被門夾了。況且,托太後同南康公主說項,面子着實不小。桓容出于謹慎,總要弄清前因後果才能放心。謝玄的回信來得很快,看到信中内容,桓容着實松了口氣。作為同輩中最出色的郎君,謝玄對當日不厚道的舉動着實有幾分汗顔,在信中表示,他日一定設宴請桓容過府,親自向他賠罪。關于聯姻之事,他确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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