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要是能獵來,熊皮處理一下,正好給府君做條褥子。&rdo;&ldo;是啊。&rdo;幾人都感到可惜,桓容搖了搖頭,道:&ldo;獵熊不易,何況眼下也沒有條件。昨日荀舍人推斷,鮮卑兵可能在通往汝陰的古道設伏,我等既為大軍殿後,自然不能繼續耽擱,需盡快趕路,同中軍彙合為上。&rdo;&ldo;諾!&rdo;衆人齊聲應諾,以最快的速度填飽肚子,整理隊伍,拔營繼續前行。途中遇上兩支遷移的部落,僅剩的小半車皮甲和刀槍都被換了出去。至此,清理戰場時搜來的鮮卑兵器全部清空,換得的牛羊宰殺制成肉幹,幾輛大車又被堆滿,車轍的痕迹比前時更深。&ldo;秦雷,打聽一下,近日是否有鮮卑騎兵過路。&rdo;遷移的羌人部落是從沛郡過來,如果慕容垂率兵繞道,他們很可能遇見過。秦雷應諾,上前同紮營休息的羌人攀談,幾句話就問出了鮮卑騎兵的動向,立即報知桓容。&ldo;回府君,确有一支騎兵過路,目測不下三千人,帶隊之人是否是慕容垂,目下尚無定論。&rdo;桓容點點頭,将荀宥和鐘琳請入武車商議。繼續趕路時,三人在車内鋪開輿圖,經過一番推斷,有八成肯定,這支騎兵的目标是晉軍,通完汝陰的古道必定早有埋伏。&ldo;大軍一路疲憊,臨近南地恐會放松警惕。&rdo;&ldo;前有埋伏,後有奇兵,賊寇選在此時動手,大軍恐将不妙。&rdo;荀宥和鐘琳憂心忡忡。二人擔心的不是桓大司馬,而是桓容。經枋頭一戰,除去殿後的部隊,大軍約有四萬步卒。如果設伏的是慕容德,追擊的是慕容垂,鮮卑的兵力将近兩萬。二比一,貌似晉軍占據優勢,比較有勝算。事實卻恰好相反。晉軍一路疲憊,伏兵則是以逸待勞,加上突然襲擊,騎兵的優勢又相當明顯,雙方一旦遭遇,局勢必将對晉軍不利。大軍若是戰敗,以桓大司馬的行事作風,勢必要找替罪羊。沒鑿開石門的袁真跑不掉,負責為大軍殿後,卻沒提前示警的桓容一樣會陷入麻煩。&ldo;府君,莫如請羌人為向導,追上這支騎兵。&rdo;&ldo;不妥。&rdo;鐘琳的話剛出口就被荀宥否決。&ldo;如率隊之人是慕容垂,兩千步卒絕非是他的對手。&rdo;&ldo;那将如何?&rdo;鐘琳蹙眉道,&ldo;難道任由其過境,同伏兵前後夾擊?&rdo;&ldo;未嘗不可。&rdo;&ldo;什麼?&rdo;吃驚的不隻是鐘琳,桓容也是滿臉不解。&ldo;府君手下僅兩千人,這支騎兵超過三千,以步卒對騎兵,且人數處于劣勢,少有取勝的把握。&rdo;荀宥實事求是,無論桓容還是鐘琳都無法反駁。即便有竹槍兵,也不代表戰無不勝。桓容沒有被之前的勝利沖昏頭,尚有自知之明。&ldo;與其在途中攔截,不若隐秘蹤迹,悄悄綴在其後。&rdo;荀宥話鋒一轉,道,&ldo;大軍跋涉千裡,人困馬乏,疲敝凍餓,或予賊寇可趁之機。而賊寇一擊得手,以為勝利在望,必定也會大意。&rdo;桓容眉心微舒,表情中閃過一絲了悟。&ldo;仲仁的意思是,将計就計?&rdo;&ldo;府君英明。&rdo;荀宥笑道,&ldo;環中環,計中計,套中套。賊寇設伏,欲以騎兵前後夾擊,府君何不先往中軍送信,自為奇兵,将追襲的這支賊寇推入陷阱。&rdo;&ldo;妙!&rdo;鐘琳拊掌,旋即又道,&ldo;這送信人?&rdo;&ldo;仆知府君養有一隻蒼鷹,極通人性。&rdo;荀宥建議道,&ldo;派人送信恐生枝節,如被賊寇發現,府君将陷入險境。何妨以鷹送信,不識得中軍大纛,劉将軍處總能找到。&rdo;若是沒有林中一場騷亂,荀宥未必會定下此計。然而,林中内讧之後,鮮卑騎兵均被殺死,雜胡也沒跑出一個,狼群不會說話,無人知曉這支殿後軍隊的真實情況。以鮮卑人的自負,九成會以為晉軍損失慘重,要不然就是全軍覆沒。如此一來,大大方便了計劃的實行。&ldo;慕容垂深谙兵法,多年未有一敗。枋頭之戰是他誘敵之計,志在吞下五萬晉軍。&rdo;&ldo;府君生擒中山王,将其困在陣中,險些無法走脫。知曉府君領兵殿後,慕容垂固然有幾分重視,卻隻派幾百騎兵追擊,足可推斷出,其并不認為府君是太大的威脅。&rdo;荀宥一番分析,推測慕容垂的心态,旨在告知桓容,這個所謂的&ldo;鮮卑戰神&rdo;并非完人,多年未嘗敗績是他的優勢,也是他身上緻命的弱點。在慕容垂的心中,他的對手是桓溫,是晉軍督帥。桓容在戰場上表現不錯,有過人之舉,仍不被視為主要對手。派出幾百精銳追擊,已經算是重視。即便沒有一戰而下,被桓容走脫,也不是大問題。幾萬晉軍落網,這支兩千人的殿後部隊被困在燕地,早晚都是一死。經過荀宥的分析,桓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在曆史猛人眼中,無論他蹦跶得多厲害,跳得多高,短時間内都是&ldo;蝦米&rdo;級别。合着自己如此努力,照樣是個跳跳蝦?&ldo;府君?&rdo;&ldo;無事。&rdo;小蝦米照樣能掀起大風浪。換成初來時,桓容絕不會有此想法。但在現下,他早已融入曆史,不再是個旁觀的路人。他會用事實告訴慕容垂,輕視對手的結果,大白鲨早晚也要栽跟頭。&ldo;如此,就依仲仁之計。&rdo;渣爹遇挫,桓容樂見其成。考慮到可能要自己背鍋,他又沒法繼續樂觀。既要讓渣爹栽跟頭,又要成功避開黑鍋,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功!心思既定,桓容不再耽擱,取出一支木哨,對着茫茫雪原吹響。悠長的哨音穿過朔風,刺破雲層。不久,嘹亮的鷹鳴響徹長空。桓容自車窗望去,矯健的身影盤旋在雲層之間,雙翼振動數下,伴随一聲長鳴,徑直俯沖而下。太和四年,十一月底晉軍沿漢時古道南下,日夜兼程趕往汝陰。途中休息時,一隻蒼鷹飛入北府軍的營盤,尋找到剛自軍帳走出的劉牢之。對于滿臉虬髯的糙漢子,蒼鷹向來沒多少耐心。找準目标,将竹管丢下,抓掉劉牢之的頭盔,蒼鷹飛落到旗杆上,豎起翎羽,明顯在表示:快拿起來看,你個長相不及格的糙漢!劉牢之險些當場拔劍。好在認出這是桓容養的鷹,才沒有來一場人鳥大戰。&ldo;将軍,這是桓校尉的鷹?&rdo;劉牢之瞪部曲一眼,後者當即倒退半步,他招誰惹誰了?彎腰撿起竹管,取出裡面的絹布,仔細看過一遍,劉牢之神情大變,立即回身入帳,向郗愔禀報此事。&ldo;桓校尉示警?&rdo;郗愔擡起頭,聲音有氣無力。大軍饑一頓飽一頓,夥食情況堪憂。如郗刺使之尊,也隻能以蒸餅充饑,鹹肉湯都是隔兩頓才有。這種情況下,寒食散什麼的,早被郗愔抛到腦後。包括在他帳下的王獻之,一樣是面有菜色,鹹肉和寒食散擺到面前,絕對撲向前者。&ldo;桓校尉信上說,賊寇欲在前方深澗處設伏,并有一支騎兵綴在大軍身後。&rdo;&ldo;前後夾擊?&rdo;郗愔神情微變,&ldo;消息确實?&rdo;劉牢之點頭。他了解桓容,以對方的性格,絕不會在這樣的事上開玩笑。&ldo;使君,需将此事報于督帥。&rdo;王獻之道。&ldo;恩。&rdo;郗愔将要起身,似想到什麼,重又坐下。&ldo;使君?&rdo;&ldo;道堅,你帶人出營,便說奉我之命,巡查前方路況。待你歸來,我再去見督帥。&rdo;&ldo;諾!&rdo;劉牢之沒有多問,行禮退出營帳。郗愔拿起近乎透明的絹布,看着上面漸露鋒芒的字迹,不禁再次感歎:得子如此,桓元子何德何能!如是我子……罷,沒有福氣啊。&ldo;使君,仆鬥膽,軍情如此緊急,為何不立即報知大司馬?&rdo;&ldo;正因緊急,方才不能輕忽,需要道堅走上一遭。&rdo;郗愔收起絹布,轉頭看向王獻之,有心教導一下這個外甥兼侄女婿,想起建康的風言風語,念及去世的二弟,又看他很不順眼,這種複雜的情緒,實在很難用語言來形容。好在王獻之表現尚佳,主動離開建康,沒給人可趁之機。要不然,以郗刺使如今的勢力,想要給侄女找回場子,琅琊王又怎麼樣?一樣得跪。不服?打得你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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