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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頁(第1頁)

&ldo;什麼?!&rdo;&ldo;這不可能!&rdo;&ldo;有何不可能?&rdo;桓容靠向車欄,雙臂攏在身前,道,&ldo;如果你們不信,大可以派人往邺城,不,用不着去邺城,隻要在中州附近問一問,就知我所言不假。&rdo;&ldo;不是我挑唆諸位,&rdo;桓容繼續道,&ldo;慕容垂敗于我軍,你們沒有相助可是事實。路上為何有如此多新開鑿的水井?蓋因我軍早知水源被毀,井水有毒,才會鑿水為飲。&rdo;&ldo;我部附近的水源卻是無毒,你要如何解釋?&rdo;桓容搖了搖頭,似為對方的智商感到惋惜。&ldo;下毒總需要時日。一旦諸位趕着牛羊離開,給他人下手的機會,身後的水源就未必安全。&rdo;桓容表情肅然,話說得半真半假。幾個胡人臉色數變,不想相信,可證據擺在眼前,又不得不相信。讓牲畜試試水源是否有毒?真毒死了怎麼辦?&ldo;你将這些告訴我們,無非是想讓我們背叛鮮卑,做你們漢人手裡的刀槍!&rdo;桓容笑了,并沒有否認。&ldo;此言不假。但和鮮卑人不同,我做事講究的你情我願,利益交換。&rdo;想要達成目的,越直接越好。太多的彎彎繞實無必要。&ldo;今歲年景不好,尋不到過冬的草場,牛羊恐怕熬不到來年,諸位的損失定然不小。&rdo;胡人沉默了。&ldo;我的車上有大量武器,還有帳篷鐵器。趕來牛羊,我都可以換給你們。&rdo;桓容話鋒一轉,道,&ldo;有了武器,還愁沒有吃穿,沒有金銀?&rdo;&ldo;你不怕我們去搶漢人?&rdo;桓容笑着搖頭。&ldo;諸位是想做一錘子買賣,還是想長久的做下去?&rdo;&ldo;你還會運來類似貨物?&rdo;&ldo;當然。&rdo;桓容看向說話的羌人,&ldo;端看諸位是否有誠心。&rdo;換言之,想要繼續從他手裡購買武器,該去搶誰,最好仔細掂量一下。掃過幾個胡人,将視線定在一名輪廓深刻的巴氐人身上,桓容一字一句道:&ldo;若是我沒記錯,在慕容鮮卑之前,巴氐句姓曾于此地建國?&rdo;此人顯然能聽懂漢話,猛地擡起頭,雙目灼灼看向桓容。桓容微揚起下巴,眼中笑意更深。多虧秦璟的書信,他才能掌握這些胡人間的糾葛。實事求是的講,巴氐人是被匈奴所滅。但是,他們曾占據的土地,如今均在慕容鮮卑手裡。看着昔日不起眼的部落身居高位,本該屬于自己的榮華富貴全成泡影,桓容不相信,這些巴氐人不會有&ldo;再奮鬥一回&rdo;的念頭。果然,巴氐人心動了。羌人和羯人也心動了。雙方一拍即合,生意自然是相當好做。桓容帶來的武器皮甲不剩一件,全部換成牛羊和皮毛,連掉底的鐵鍋都被換走,半點鐵渣都沒留下。胡人換得武器,見識過桓容的慷慨和守信,争相請他到部落中做客。桓容連忙婉拒。開玩笑,去了能不能回來暫且不論,傳到渣爹耳朵裡,通敵的罪名扣下來,又是一場不小的麻煩。買賣做成,桓容沒有久留,迅速啟程追趕大部隊。有了這些牛羊和皮毛,不愁渣爹不出血。渣爹不要?沒關系,各州刺使都能走動一下。優惠價,過了這村沒這店,打個五折照樣有賺頭。桓容離開後,幾部首領湊到一處,商議桓容透出的消息。&ldo;慕容垂真會令人下毒?&rdo;&ldo;即便是下毒,針對的也是漢人!漢人狡猾,他們的話不能全信。&rdo;&ldo;有理。&rdo;&ldo;不管是真是假,正好做咱們手裡的把柄。&rdo;巴氐首領掃視衆人,握緊新得的彎刀,硬聲道;&ldo;今年年景不好,鮮卑人的稅卻更重。能頂住慕容垂不出人,邺城的征稅官下來,可沒法輕易送走。&rdo;&ldo;往年,咱們沒辦法,不得不忍氣吞聲。現如今,慕容垂敗了,慕容評比不上慕容恪半分,邺城早晚得亂,正好是咱們的機會!&rdo;&ldo;你是說?&rdo;一名羌人首領控制不住激動,滿臉通紅。&ldo;匈奴劉氏也好,慕容鮮卑也罷,在他們眼裡,咱們都是雜胡!和漢人一樣是牛羊,是奴隸!&rdo;巴氐首領握緊拳頭,用力砸在地上。&ldo;想當年,咱們的祖先能反了劉曜,隻差一步就能成功。如今的鮮卑可比不上當年的匈奴!&rdo;&ldo;這麼樣,幹不幹?&rdo;衆人呼吸粗重,臉膛赤紅。想起事成後的好處,一時間熱血上頭。&ldo;幹了!&rdo;桓容的本意是挑撥這些胡人,給慕容垂添添堵,幫助大軍順利撤退。萬萬沒有想到,胡人的野心超出預料,一子落下,攪亂的竟是整個棋局。貴極之相桓容的車隊一路南行,每過一處郡縣,便要派人聯絡當地胡人部落,用皮甲和武器換來牛羊,散播慕容垂在水源下毒的消息。這兩千人不像是殿後的軍隊,活似一群行商,張口買賣閉口市貨,買賣做完,就要逮住慕容垂的小辮子各種散播謠言。途中僅有的幾次沖突,因為桓容的大度,均得以和平解決。巴氐和羌人部落得了不少好處,盛傳桓容的美名。&ldo;這漢家子誠信,做生意從不騙人!&rdo;一路生意做下來,即便知曉桓容的大名,也無人将他和&ldo;水煮活人&rdo;的桓縣令聯系到一起。這樣眉目如畫,俊俏無雙的郎君,怎麼會是那樣的兇人,不可能!知道前因後果,桓容再次發出感歎:魏晉時期,甭管南北,也無論漢胡,刷臉果然無敵。幾十車的皮甲刀槍全部換成牛羊,隊伍行速變得更慢,同中軍逐漸拉開距離。桓大司馬率大軍南下汝陰時,桓容距谯郡尚有二十裡。臨近傍晚,朔風平地而起,氣溫驟降。呼嘯的北風中,畜群變得不安,幾頭公牛和公羊竟開始橫沖直撞。拉車的馬匹變得焦躁,不停打着響鼻,預示災難将臨。桓容推開車窗,看一眼天色,下令停止前進,尋避風處紮營,過了今夜再行啟程。&ldo;看這天色,今夜恐有一場大雪。&rdo;春夏旱,秋冬寒,中間還夾着一場蝗災,可以想見,明年開春,北地将出現大批流民。&ldo;趁着大雪未落,先殺一批牛羊。&rdo;秦雷查看過畜群情況,建議道。桓容沒有異議,派遣一隊竹槍兵巡邏,餘下的步卒和役夫一起動手,先将營地搭好,四周圍上車闆,再将牛羊分批宰殺。朔風中,血腥味飄散數裡,引來外出捕獵的狼群。黑暗中,幽綠的光芒忽遠忽近,忽明忽滅,繞着營地徘徊不去。顯然,被血腥味引來的不隻一群野狼。&ldo;立起車闆,将沒法處理的内髒都扔出去。&rdo;天災面前,時間格外緊迫。這個關頭,桓容顧不上許多,反正皮甲和武器都是撿來,算是無本生意,浪費也不心疼。為争取時間,隻讓衆人取最好的肉,以最快的速度處理牛羊,餘下全部丢出營外。狼群被車闆擋住,無法進入營地,發出一聲聲嚎叫。随着丢出營外的内髒和羊皮越來越多,狼群彼此呲牙挑釁,進而發生争鬥,空氣中的血腥味變得更濃。&ldo;多生幾個火堆。&rdo;趕路的商旅最怕遇上狼群,胡人部落亦然。被這麼多的狼圍住,任誰都會心驚膽戰。桓容一行早被圍出經驗,非但沒有派人驅趕,反而以内髒投喂。狼群争搶時,役夫升起火堆,廚夫埋鍋造飯,士卒排隊領取肉湯,負責巡邏的竹槍兵爬上大車,隔着木闆圍觀狼群搶食。兩千血海裡厮殺出的漢子,還怕這百餘條畜生?簡直是笑話!&ldo;府君,這些畜生的皮毛不錯,領頭的幾個尤其壯,皮毛也厚實,幹脆獵來給府君做個墊子。&rdo;典魁大口撕扯羊肉,兩口喝幹肉湯,仍是意猶未盡。&ldo;沒吃飽就再盛一碗。&rdo;桓容慢悠悠的喝湯,姿态優雅,食量卻一點也不優雅。不是他刻意控制,半鍋羊湯早沒了。&ldo;諾!&rdo;典魁啃完羊肉,撕扯掉羊筋,不用刀砍,直接咬斷羊骨,吸食裡面的骨髓,牙口不是一般的好。桓容沒有這份本事,想吃骨髓隻能用刀,好在有阿黍,根本不用他動手,砸斷的棒骨已經整盤送到面前。&ldo;這是牛骨。&rdo;阿黍淨過手,轉身為桓容烤蒸餅。在她身邊,砸斷的牛骨和羊骨堆成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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