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會。&rdo;李夫人笑道,&ldo;是和三公子送往姑孰的密信一起走的。&rdo;&ldo;哦?&rdo;南康公主微感詫異。李夫人仍是笑,隔着雨簾,笑意微有些朦胧,讓人看不真切。&ldo;阿姊放心,我做事有分寸。&rdo;說到這裡,李夫人靠近南康公主身側,低聲道,&ldo;無論如何,總要讓大司馬完成北伐。有他在,旁人自不敢輕易動郎君。&rdo;南康公主點點頭。桓大司馬想要桓容的命,卻也是桓容安全的保障。表面上,父子倆尚未撕破臉,其他人想要打桓容主意,必要仔細思量,事後會不會被桓大司馬報複。不為兒子報仇,借口搶幾塊地盤,結果幾個不聽話的刺頭,可能性當真不小。&ldo;郎君既随軍北伐,定能有所建樹。大司馬總要返回建康,到時該怎麼辦,全由阿姊做主。&rdo;自始至終,李夫人沒想過一次送桓大司馬上路。這樣做太明顯,也太招人眼。細水長流,徐徐圖之方為正道。可惜桓大司馬逼得太急,做得太過,桓容身邊危險太多。不然的話,送往姑孰的香也會遲上幾月。兩人并立在廊下,都沒有再說話。側耳靜聽雨水打落房檐,心也随之平靜。太和四年六月,桓容接到官文,迅速調集随行人員,登上公輸長和相裡兄弟改裝的武車,由鹽渎出發前往京口。西府軍和北府軍為北伐主力,分别由桓溫和郗愔率領,自駐地出發,至兖州會師。屆時,參與北伐的刺使也将率兵前往,大軍合成五萬,号稱十萬,揮師北上伐燕。桓容有縣公爵位,手下也聚起一定實力,但同各州刺使相比依舊不夠看。别說掌控府軍的桓大司馬和郗刺使,就連桓沖、袁真等人揮一揮衣袖,都能将他現下的勢力輕易打散。&ldo;根基淺啊。&rdo;坐在車廂内,桓容推開車窗,看着并行的一隊私兵,不禁咂舌。這些都是袁真的私兵,比人數論裝備,遠超桓容手下這幾百人。但論個人實力,比單打獨鬥,桓容相信,放出典魁這個人形兵器,基本能揍趴他們全部。就是遇上劉牢之,估計也能戰個旗鼓相當。一路之上,桓容遇上三股私兵,滿臉都是好奇,很是開了一回眼界。殊不知,别人看到鹽渎這支隊伍,同樣是吃驚不小。不提堪比裝甲的武車,不提載重驚人的糧車,單是青壯手中的竹盾竹槍就足夠吸引眼球。竹盾将近一人高,立起來能組成一面盾牆。竹槍更是誇張,按照魏時定下的尺寸,槍身遠遠超過一丈。槍頭削尖,組成槍陣,甭管是人是馬,沖到陣前十成十會串成血葫蘆。還有私兵身上的竹甲和木甲,隻聽蜀地有蠻人擅制藤甲,沒聽說晉地有類似的工匠。對此,桓容隻能聳聳肩膀。誰讓公輸長是魯班的傳人,最擅長玩木頭。皮甲不夠用,隻能用木甲和竹甲。要是能撿漏撿到歐冶子的後人,早給典魁配上一柄巨劍,哪怕不開刃,掄起來也能砸死幾個。巨劍不趁手,直接上狼牙棒。這樣的人形兵器放出去,絕對能橫掃戰場。進入兖州之前,桓容在途中稍停,等來劉牢之率領的軍隊,合兵一處再繼續出發。這是郗刺使的好意,為的是确保途中安全。桓容自然不會謝絕,樂呵呵的迎來劉參軍,下令埋鍋造飯,盛情款待一番,待酒足飯飽再行啟程。&ldo;數日不見,容甚是想念。&rdo;&ldo;府君客氣。&rdo;比起之間見面,桓容明顯有了不同,劉牢之不是沒有察覺,但以現下的立場,還是裝糊塗比較好。武車經過二度改造,重量稍有減輕,威力卻不減分毫。劉牢之在車前站定,略微掃過幾眼,就知車身不簡單。桓容并不在意,任由他看,不忘向他介紹随行的兩名舍人,并告知石劭留在鹽渎,北伐期間代他掌理縣政。&ldo;颍川?&rdo;鐘琳和荀宥拱手見禮,聽到二人出自颍川,劉牢之有片刻的怔忪。桓容笑着道:&ldo;不瞞劉參軍,鐘舍人和荀舍人俱為颍川高門之後。&rdo;話不用講得太明白,聰明人都該清楚。劉牢之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彼此見禮之後,将桓容拉到一邊,取出郗刺使的書信,鄭重道:&ldo;想必府君已知,庾始彥逃離建康。&rdo;&ldo;我知。&rdo;&ldo;那府君可知,現下,人就在京口。&rdo;&ldo;什麼?!&rdo;送上門的金子庾希逃出建康,桓容早已經得知。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人竟然逃去了京口。到底是自己去的,還是被郗刺使抓去的?&ldo;相關内情,使君信中俱已寫明,仆不便多言。使君令仆當面告于府君,前青州刺使,現為海陵郡守的武沈是庾希外兄,此番将随大軍北上,就在桓使君帳下。府君如若遇上,需得謹慎應對。&rdo;桓容點點頭,謝過劉牢之,趁衆人架設營地時,獨自登上武車,關上車門,展開郗愔的書信,仔細看了起來。郗刺使是老謀之人,想要讀懂他的書信,絕不能隻看字面意思,必須耗費腦筋研究,深思字裡行間是否存在暗示。這樣一想,桓容又覺得頭疼。愛好什麼不好,偏愛玩猜猜看!遇上直腦筋,别說讀懂信中暗示,估計連話都聽不明白。桓容靠上車壁,想起初見郗刺使,面對兩隻麻雀的尴尬,不由得歎了口氣。&ldo;缺乏經驗,還得多練!&rdo;信中寫明,庾希并非被郗愔抓去,而是在乘船逃出建康之後,主動找上京口。說起他這一路,也算得上險象環生。絕不會有人想到,堂堂的士族家主竟會藏到鮮卑胡的商船中,借機躲開府軍的盤查。然而,胡人可不是好相與的,尤其常年走南闖北,和各族打交道做生意的鮮卑胡商。庾希給出的價錢不低,甚至可以說豐厚,但架不住人心貪婪,欲壑難填。船剛出了建康,鮮卑胡商就要坐地起價,從之前的五十金增至一百斤。并且,随行的部曲都要以人頭付錢,每人一匹絹,絕不能再少。庾希當即大怒,卻被胡商威脅,如果不合作,商船立刻掉頭返回建康,将他交給朝廷,總能換些好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庾希咬碎大牙和血吞,答應了胡商的條件。胡商并沒能高興多久。等船至海陵,海陵郡守派人接應,庾希率部曲下船,做的第一件事是感謝外兄武沈,第二件就是借出人手,屠滅兩船鮮卑胡。無論是威脅他的船主,還是壓根不知底細的船夫,不管是鮮卑奴還是船上雇傭的漢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抓出來砍頭,屍體綁上大石,沉入河底。為保消息不洩露,兩艘商船當場焚毀,借村民口口相傳,言是鮮卑胡分錢不均,出現内讧,一番厮殺之後,彼此放火燒船,最終同歸于盡。如果是漢家船隻,官府必會仔細詳查,就算是海陵郡守也未必能兜得住。換成鮮卑胡商,别說燒了兩條船,哪怕數量多出幾倍,晉朝的官員也不會自找麻煩,百姓更不會心生慈悲,反而會拍手稱快。庾希殺人洩恨之後,将帶來的金子交給武沈,同其商議,此番逃出建康,絕不能再回去,更不能被桓大司馬的人發現,否則必死無疑。兩人商議的過程,信中并未詳叙。隻因庾希人在京口,卻不是以犯人的身份被關押,投靠郗刺使的部曲知道有限,能透出這些消息已是不容易。武沈也不是傻子,收留庾希是看在親戚份上。但和他一番對話,知曉他竟是隐瞞消息,獨自逃出建康,别說暗中通知庾邈等人,就是宮裡的庾皇後都丢在了腦後!這樣一想,武沈不由得脊背發涼。這樣的人可以信任?庾柔庾倩為了家族甘願赴死。庾希為了自己性命,竟是連嫡親的兄弟都不顧,自己和他僅是表親,難保哪天不會落到庾柔兩人的下場。然而,讓武沈向朝廷舉發,或是暗地給姑孰送信,他又做不到。庾希可以六親不認,他卻過不去良心那關。好在北伐日期将近,武沈接到官文,即将帶兵前往兖州。這給了他借口,能夠暫時擺脫這個燙手山芋。武沈離開後,海陵也不會安全。庾希左思右想,竟是打算前往京口投奔郗愔。看到這裡,桓容不禁咋舌。是他不理解古人,還是庾希的腦回路本就迥異于正常人?隻要肩膀上扛着的不是倭瓜,必定應當清楚,庾氏落到今日下場,桓大司馬和郗刺使都是&ldo;功不可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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