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功法,靈獸,均是修士夢寐以求。隻要能得一樣,何懼修為停滞不前。兩位長老心馳神往,隻望天人宗讓出的名額能輪到自己。即便徹底成為天人宗的附庸,任憑驅策,也是甘願。宗主的大志向?必要沖到元嬰,才有足夠底氣。金丹中期?看似了不得,于十八宗内,不過是取得内門長老資格,算不得稀奇。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當此機緣,宗主也怪不得他們!山城之内風起雲湧,各宗門散修暗自較勁,如堆積火藥,一觸即發。千刃山中仍如往常,靜谧平和。李攸站在湖邊,周身環繞黑、紅、綠三色靈氣。眼角一滴淚斑愈發明顯,讓他頗有些不适應。&ldo;怪事。&rdo;指尖擦過眼角,低暔一聲,很快丢開。日正當中,湖中驟起波瀾,藍色水泉沖天而起。點點水花牽出光斑,凝成七色彩虹,橫貫湖面。蒼鷹展翅,與矯健金雕擦身而過。山間走獸俯低身軀,本能的臣服。李攸催動靈力,腳生彩雲,悠然飄至湖心,盤坐水泉旁。黑傘在頭頂張開,靈光浮動,無數水花砸落,叮咚作響。湖水開始沸騰。噬魂藤突然興奮起來,伸出粗壯蔓枝,根須離開土壤,噗通幾聲落入湖中,濺起巨大水花。&ldo;别鬧。&rdo;李攸皺眉,單手一握,空氣中陡然出現一隻大手,将其中一株抓到掌心。&ldo;再鬧,三個月不許吃飯。&rdo;威脅很有效,噬魂藤瞬間老實,乖乖飄在湖面,枝蔓擴散,綠意喜人,像最無害的水生植物。李攸頸上的金珠微微顫動,紫色靈力左沖右突,随時可能在金珠表面破開裂紋。李攸不得不全力加固金珠。隻一會,體内靈力又被消耗大半。很累,但也不是沒有好處。力竭再生,吸收山脈靈氣的速度明顯加快,氣海愈發沉厚,石子和草籽都能得益。代價是累得老牛一般,仍要做一個稱職的充電器。兩指拎起金珠,李攸不知該作何感想,&ldo;好處,機緣,還是麻煩?&rdo;或者,留下這道靈力,本就是個錯誤?自言自語時,陸續有動物攀上崖頂。很奇怪,它們恐懼噬魂藤,卻不怕李攸。在它們眼中,李攸十有八九是一塊長腳的石頭,除了&ldo;長相&rdo;奇怪,能跑會動之外,沒什麼特别。動物到湖邊河水,李攸不願打擾,擡手招來一隻小巧靈鳥,聽着清脆鳥鳴,頗覺有趣。突然眉心一動,兩株噬魂藤同時自湖中飛出,穿過崖頂,徑直向崖下沖去。懸崖一側,借凸起岩石歇腳的山虎石豹登時悲劇。兩人被捆得粽子一般,三魂七魄險不能歸位,完全是在閻羅殿走了一遭。待落到崖頂,仍是驚魂未定。&ldo;是你們?可是村子出了事?&rdo;李攸記得山虎,對石豹也有些印象。據他所知,近期應無外人踏足千刃山。見到李攸,顧不得噬魂藤在一旁虎視眈眈,山虎石豹膝行兩步,咬牙将來意道出。&ldo;我等尋至此處,隻為見到恩人。&rdo;&ldo;我願給以身為奴,侍奉恩人左右。&rdo;&ldo;求恩人傳授本領!&rdo;李攸沒出聲,山虎石豹心中打鼓,伏在地上不敢擡頭。&ldo;你們先起來。&rdo;&ldo;恩人……&rdo;話沒說完,兩人已被噬魂藤卷住,硬生生拉起。&ldo;你們可以留下。&rdo;李攸道,&ldo;是否能學得本領,要看機緣。&rdo;聽得此言,山虎石豹頓時大喜,被噬魂藤纏住無法拜倒,隻能抱拳,連聲道:&ldo;謝恩人!&rdo;&ldo;今日,你們暫且下山。&rdo;&ldo;恩人?&rdo;山虎石豹不解,不是收下了他們?&ldo;五日後,我要離開此處前往山城。你二人安置好村人,可随我同行。&rdo;&ldo;是!&rdo;隻要不是恩人改變主意,将他們攆走,刀山火海也是去得!山虎道:&ldo;不敢瞞恩人,我等即出自山城,對城内還算熟悉。若行陸路,距此有相當腳程。&rdo;&ldo;無礙。&rdo;李攸擺手,&ldo;你等備好幹糧即可,其他自有本尊。&rdo;&ldo;是。&rdo;山虎石豹不敢再說,行禮之後,被噬魂藤捆着送到崖下。藤蔓退去,水聲轟鳴,四目相對,兩人都是手腳發軟,恍如做夢一般。&ldo;虎子,快給我一拳。&rdo;石豹臉膛發紅,&ldo;咱們真不是做夢?&rdo;山虎大笑,一拳捶在石豹肩頭,高聲道;&ldo;不是做夢,不是!咱們尋到了恩人!恩人願意收下咱們!&rdo;&ldo;真的,是真的!&rdo;兩人興奮不能自已,彎身捧起冰冷潭水,用力撲至臉上,猶不過瘾,幹脆跳入潭中,高叫着遊個暢快。崖頂,看到山虎石豹跳水一幕,李攸不由失笑。他要入世,但對此世知之甚少,正需二人作為&ldo;向導&rdo;。授他二人本領不是難事。自己手中沒有人族修士的功法,山城定是不缺。再尋得幾株淬體靈藥,不保證二人能大殺四方,再遇馬長老師徒之類,自保應是沒有問題。本次山城之行,說不得也是他二人機緣。思及此,李攸向噬魂藤招手,&ldo;來。&rdo;噬魂藤歡喜遊過,環繞李攸身側,似想讨好。不料媚眼抛給瞎子,某人無血無淚,一把抓起最粗的一枝藤蔓,道:&ldo;本尊需代步工具,正好趁手。&rdo;噬魂藤頓時僵直。&ldo;不用害怕,不疼。&rdo;咔嚓一聲,李某人辣手摧藤。&ldo;一枝不夠,再伸枝過來。&rdo;還來?!兩株噬魂藤揮舞枝蔓,同時淚奔。遇到這樣的飼養者,還有活路嗎?慘絕人寰的一幕發生時,山虎石頭豹正趕回村裡。行至村口,有村人見他二人狼狽,以為發生意外,忙上前詢問。&ldo;我二人已尋到恩人。&rdo;石豹道,&ldo;恩人願意留下我們!五日後恩人外出,許我二人跟随。&rdo;&ldo;果真?&rdo;村人同樣驚喜,&ldo;好樣的!&rdo;村老獲悉此事,将山虎兩人叫去詢問,又做一番叮囑。&ldo;你二人此去,是蟲是龍,端看自己。&rdo;村老放下藤筐,語重心長道,&ldo;恩人收下你們,是莫大機緣。切記守住本心,戒驕戒躁,不要學得一點本事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誰。&rdo;&ldo;是。&rdo;&ldo;幹糧行禮由村中備妥,離開後不必惦記村裡,一心侍奉恩人即可。&rdo;&ldo;六祖爺,村裡的日子剛好些,我和豹子可以打獵,不要勞煩大家。&rdo;&ldo;什麼話!&rdo;村老瞪眼,&ldo;此事非關你二人!聽我的,若是敢再這樣,小心祖爺生氣。&rdo;山虎石豹不敢争辯,隻能老實點頭,應下不表。接下裡幾日,村中婦人聚到一起,烙餅烤肉,裁剪衫褲,為兩人準備行禮。漢子們輪番外出打獵,餘下時間都在為兩人打制武器。兩把匕首,一把開山刀,一把長弓。看似粗陋不起眼,卻蘊含全村人的心意。第四日傍晚,村老聚集衆人,在村中架起篝火,炖上整頭黃羊,為山虎石豹送行。&ldo;可惜無酒。&rdo;漢子話音剛落,村口穿山獸突然發出吼聲,非是警報,而是隐隐帶着驚喜。村人循聲而去,頓時愕然。兩頭彎角山鹿,背馱兩隻猕猴。猴子懷中抱有木制酒甕,正朝穿山獸揮舞爪子,不許它靠近。酒甕未封,濃郁酒香随風飄散,吸入鼻端,未飲先醉。兩猴見到村人,放下酒甕,返身爬上鹿背,抓住鹿角。山鹿呦鳴,踏下前蹄,轉頭奔向林中,很快不見蹤影。&ldo;這是猴兒酒!&rdo;捧起酒甕,村老很快明白因由,領村人向仙堕崖跪拜,誠心道:&ldo;謝恩人賜酒!&rdo;當夜,村人大醉。翌日,村口突現一眼甘泉,小溪環繞村落,甘冽清甜,青草一夜萌發,生機勃勃,引來數隻野兔。在族人的殷切目光中,山虎石豹背上行囊,趕往仙堕崖。崖頂,李攸揮手,将一團綠色靈力融入噬魂藤蔓體内。本還可憐狀的噬魂藤頓時精神無比,伸出最粗藤蔓,大義凜然,似乎在說,尊者可還需要?再取兩枝無妨,來吧!面對此景,頑石也有皲裂可能。李攸擺手,将噬魂藤掃到一邊,眼不見為淨。揮袖招來兩頭山鹿。待山鹿爬上崖頂,單手覆于山鹿額上,鹿身瞬間被紅光籠罩,鳴聲呦呦,透着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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