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聽杜昇這樣一說,也覺得有道理,想了想,拿出手機,查了一下,就把黃瑜的号碼和現在工作地址給了杜昇。兩個人又寒暄了幾句,蘇晨接下來還有事,就先走了。不過走之前,還是和杜昇說,有什麼事情盡管去找他。杜昇笑了笑,沒說什麼,隻是和蘇晨揮了揮手。看着來接蘇晨的那個男人,杜昇臉上的笑容逐漸隐去,嘴裡有些發澀,連忙喝了口茶,該放下了,人家都結婚了,還有什麼好想的,都說好了要做一輩子的朋友了,再這麼下去,折騰不還是自己嗎?想開了之後,杜昇長出了一口氣,拿着蘇晨給他的電話号碼和地址仔細的看了看,感覺這家工廠有些熟悉,好像之前做外貿的時候跑過,老闆姓李還是什麼的。如果他沒記錯,離這裡的車程大概不到半小時。看了看表,還有時間,幹脆,順路去看看吧。打定主意,杜昇結了帳,走出了茶館,拿着付款後的小票,杜昇心下不由得嘀咕,蘇晨這小子也夠摳門的,也沒和店員說給他這個老朋友打個折扣之類的。到了公交車站,杜昇看了看站牌,上了公交車,問了下司機,确定自己沒記錯。便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了。等下了車,又問了下路,終于找到了那家工廠。不大的一家廠子,大門敞開着,可能因為快到中午了,門衛并沒在大門旁的收發室裡。杜昇也沒猶豫,擡腿就走了進去。杜昇找到了黃瑜現在工作的地方,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可還是吃了一驚。黃瑜放下手裡的箱子,擡起頭,嘴裡叼着的煙掉在了地上,有些吃驚了叫了一聲,&ldo;杜老闆?&rdo;杜昇看着眼前這個人,實在不能把現在這個穿着工作服,忙着從卡車上搬貨的男人,和幾年前那個意氣風發,身上還帶着些許書生氣的黃瑜聯系起來。隻能點了點頭,&ldo;黃瑜,我有點事情想找你,你有時間嗎?&rdo;&ldo;找我?&rdo;黃瑜想了想了,看了看手表,也快中午了,和工友打了聲招呼,就和杜昇走出了廠區,&ldo;杜老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rdo;兩個人走到了工廠附近的一家小飯店,走了進去,黃瑜做主點了兩盤炒菜,一碟花生米,問了杜昇要不要啤酒,杜昇搖搖頭,黃瑜也沒堅持,就又點了一個湯,兩碗米飯。兩個人等着菜上桌的時候,陸續又進來了幾個人,似乎和黃瑜認識,打完了招呼,就坐到了一邊。杜昇留意了一下,那幾個人雖然也穿着工作服,身上有股機油味,可卻帶着幾許斯文氣。估計是做技術工作的。這個時候,黃瑜點的菜已經送上來了,黃瑜招呼着杜昇,就已經捧着碗吃了起來,杜昇吃了兩口菜,覺得味道不錯,又看了看黃瑜吃飯那個勁,桌上的兩盤又都是素菜,就又和飯店的小老闆娘點了兩盤葷菜。&ldo;杜老闆,你今天找我有啥事?&rdo;黃瑜幾口就吃完了半碗飯,看杜昇點的一盤醋溜排骨又端了上來,也沒客氣,夾了一塊就啃了起來。&ldo;你還是叫我杜昇吧。先吃飯,吃完了咱再說。&rdo;杜昇似乎也被黃瑜的好胃口引得胃口大開,顧不上什麼,也夾了塊排骨啃。黃瑜頓了一下,點了點頭,沒說什麼,隻是低頭扒飯。兩個人吃完飯,和小老闆要了兩杯茶水,飯店裡三三兩兩的人并不多,杜昇就和黃瑜說明了來意。黃瑜想了想,&ldo;杜昇,說實話,我确實會編程,當初輔修的就是這塊。可我不能答應。畢竟編程隻是我的興趣而已,我已經兩年沒碰過電腦了。&rdo;&ldo;那你就甘心一輩子做這樣的工作嗎?即使不和我一起幹,你為什麼不接着做外貿?當初你手裡的客戶也不少。&rdo;&ldo;外貿?算了吧。&rdo;黃瑜嗤笑了一聲,&ldo;你也知道旭日出的那檔子事,做這行做的好的,也就那麼幾個公司,誰不認識誰啊。當初旭日生意好,那麼多人眼紅,連帶的,裡面的人也讓人看不上眼。可當初有杜家在,也沒人能做點什麼。杜氏一倒,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我這還算好的,至少能混口飯吃,當初杜氏派到旭日的幾個人,現在連份正經工作都找不着。&rdo;說到這裡,黃瑜似乎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臉色有些發白,摸了摸胸口,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煙,拿出一根叼在嘴裡點着後,似乎才好了一點,這才接着說道,&ldo;不是我要抱怨什麼,可說真的,想想還關在裡面的盧渝,不也是個替死鬼嗎?&rdo;黃瑜說到最後,垂下了頭,杜昇能看到,他的雙手握得關節發白。杜昇剛要說些什麼,黃瑜卻擡起頭,接着說道,&ldo;其實,這事也怪不得别人,當初我和盧渝本來也是靠着你和蘇小老闆才能有份好工作,後來的事,我也知道和你沒關系,隻是有些想不開罷了,你也别往心裡去。&rdo;說完,黃瑜就站起身,拍了拍褲子,&ldo;我也該回去了,今天這頓我請,就當是給你接風了,畢竟說起來,你對我也算有知遇之恩吧。&rdo;看着黃瑜轉身要走,杜昇才開口道,&ldo;黃瑜,我知道你不甘心。你不是這樣消極的人,别人不知道,我卻清楚,當初旭日沖業務沖得最厲害的人是你,加班加得最多的人也是你。&rdo;黃瑜定住了,卻沒回頭。杜昇站起來,走到黃瑜面前,定定的看着他,&ldo;我不管你之前是怎麼想的,我隻想問你一句,你今年才二十五歲,你是想就這麼混下去,還是再打拼出一片天地?我記得,你父母還在老家吧?兩年前你不是總嚷着等賺夠了錢,就在城裡買房子把他們接過來,然後生個孫子給他們抱?就憑你現在這份工作,你還有盼頭嗎?&rdo;黃瑜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些什麼,卻發現,根本說不出來。杜昇看着黃瑜,接着說道,&ldo;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好好想想清楚,這是我的電話,你如果改變了主意,就聯系我。&rdo;說完,就把一張紙條塞到了黃瑜手裡。和店老闆結了賬,轉身走了出去。一直到杜昇走出店門,黃瑜還呆呆的站在原地,低下頭看着手裡的那個号碼,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他甘心就這樣下去嗎?不,他不甘心!這時候,剛剛和黃瑜打過招呼的幾個人吃完飯正要走出去,其中一個戴着眼鏡,有些白淨的男人讓其他人先走,自己朝着黃瑜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ldo;小黃,想什麼呢,快走吧,下午遲到要扣錢的。&rdo;黃瑜這才回過神來,&ldo;蔣哥。&rdo;蔣民笑着推着黃瑜往外邊走,&ldo;剛才你和那個渾身氣派的小子說些啥了?認識你這麼長時間,都不知道你有這麼有錢的朋友。&rdo;&ldo;他是我以前的老闆。&rdo;&ldo;他?&rdo;蔣民吃了一驚,&ldo;這麼年輕,他剛二十出頭吧?&rdo;黃瑜點點頭,接着就把以前在旭日工作的事情簡單和蔣民說了。蔣民和他是校友,比黃瑜高一屆,原來黃瑜輔修計算機的時候,兩個人認識的。現在蔣民在這個做外包的場子搞技術工作,黃瑜能進這個廠子,蔣民也出了不少力。&ldo;那他今天來找你做啥?&rdo;&ldo;他想辦網絡公司,想我去幫他。&rdo;&ldo;網絡公司?&rdo;蔣民沉吟了一下,&ldo;小黃,今天下班後,你來我宿舍,把這事原原本本和我說一下,我看,你這個姓杜的小老闆,不簡單!&rdo;&ldo;恩。&rdo;當天晚上,黃瑜去了蔣民的宿舍,兩個人聊了很長時間,不知道蔣民和黃瑜說了什麼,隻是等黃瑜從蔣民的宿舍出來,似乎有了什麼決定。一個星期後,杜昇接到了黃瑜的電話。&ldo;杜昇,我決定了,我跟着你幹!&rdo;&ldo;那敢情好啊!&rdo;這個星期,杜昇正忙着完善之前的那份計劃書,公司的場地已經基本确定了,就他自己的那套小公寓,反正搞網絡這行的又不需要太大的地方,能放下幾台電腦就成了,等将來業務擴大了,再考慮其他的不遲。唯一讓他頭疼的就是技術人員這塊,雖說他自己也懂點,可畢竟不專業,蘇晨那邊一直沒消息,黃瑜這通電話,還真是及時雨。&ldo;你現在要招幾個搞技術的?我多帶一個人成不成?&rdo;黃瑜這句話讓杜昇愣了一下,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技術人員,可卻不能因為人情就胡亂招人,&ldo;這樣吧,黃瑜,你把那人先帶來,當面談一下。&rdo;杜昇沒把話說死了,如果這人行,他當然求之不得,如果不成,也事先和黃瑜通過了氣。&ldo;哎!&rdo;黃瑜在電話那邊答得幹脆,&ldo;這人是我大學的學長,專門就是搞網絡這塊的,我明天就帶着他去見你。&rdo;&ldo;好。&rdo;放下電話,杜昇長出一口氣,看來,這事基本差不多了,想了想,又給蘇晨打了個電話,既然黃瑜過來了,又帶了個專門搞這塊的,那邊就先不要找人了。欠人情不說,萬一真找來了,自己不要,還傷了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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