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随後走了下來,輕笑道:“讓諸位久等了,奴家先給諸位賠禮了。”說着,目光看到柴甯宇,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那日來了一位客人,站在那塊石前看了半日,問我後面那兩行詩出自何人之手,我也不知該如何說妥當,便告訴他刻了那詩的人我也不知道名姓,盧公子可否知道?看那位客人不似一般人物,官話倒說得生硬,我看來看去倒像是蒙古貴族。”柴甯宇聞言,用扇子點着腦門思忖道:“還真是記不得了。”青蓮笑道:“記不得便罷了。”當下青蓮也未再深究,一群人談詩論酒,酒至半酣,青蓮一手攀了柴甯宇的肩膀,說道:“公子可還記得以前說的話?”柴甯宇疑惑道:“說的什麼?”青蓮嬌嗔道:“記得公子那次來時,酒過三巡,我出了個上聯,難道忘了。”柴甯宇思忖半天說道:“我還真是忘了。”青蓮聞言,失望起來,有些不快。趙銘止急忙打圓場說道:“她連自己從哪來的都不記得了,何況些許小事。”青蓮聞言,笑了起來,倒也釋懷,扯了柴甯宇在她耳邊說道:“那次我出上聯,浮萍随流去,不知何方。公子戲語道:既然不知何去,何不來此?”柴甯宇聞言想了半天,還真是想不起來,于是笑道:“還真是記不起來了。”青蓮聞言,眼眸流轉,望着柴甯宇道:“那若是今日我還出此對,公子還那麼答麼?”柴甯宇聞言愣了一會,青蓮是在向她傳情達意,柴甯宇怎聽不出來?思忖半響後說道:“如今我也都飄萍一根,不知何去。”青蓮轉了身,去拿酒壺,低眉颌首,輕聲道:“隻要有心,别的不怕。”柴甯宇急忙舉杯:“喝酒,喝酒。”一群人喝到東倒西歪才從清樂坊出來,走在街上,柴甯宇醉醉颠颠,用扇子點着街上的人說道:“看這些人,行路匆匆,究竟有幾人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趙銘止也醉了,聞言道:“你管人家去那裡”正說着,街上忽然過來一輛馬車,是八匹馬的馬車,車上黃金為飾,輕羅為帳,錦絨為墊,車前有護衛開路,車後有巡騎随行,馬車四周的輕羅帳全部搭了起來,車上坐着一個人,穿着一身白色,額上帶着金抹額,容貌秀美,看上去雍容華貴,卻是一個美貌女子。趙銘止不禁道:“咦,這女王怎又來臨安了?”柴甯宇聞言,也擡頭看去,卻是格瑪。她一時愣在那裡,愣愣看着格瑪,馬車從她身邊經過,車上的格瑪也看到了柴甯宇,秀眉微微攢起,雙目一直看着她。身邊有人問趙銘止道:“莫非她認識雲鶴兄?”趙銘止随口道:“何止認識。”柴甯宇和格瑪的目光互相對視着,漸漸遠離,格瑪的目光很複雜,似乎欣慰,又似乎憂傷。柴甯宇愣愣站着,趙銘止走過來拖了她的手臂道:“走吧走吧,她在怎麼樣也不能在這裡對你不利。”誰知兩人才回到府裡,下人就來傳話說趙峥要趙銘止帶了柴甯宇去見他,趙銘止一聽就覺得不妙,酒也醒了幾分,再看柴甯宇還醉颠颠的,頭疼之下,無奈硬着頭皮拉了柴甯宇去見趙峥,柴甯宇這樣一個人放在府中,趙銘止的父母要是之前還掉以輕心了話,再見過柴甯宇之後就放心不了了,今日趙峥特地要見柴甯宇,必然是有原因的。到了後面正屋裡,趙銘止就見自己母親和趙峥都在,急忙跪下請安,趙峥看着立在一邊的柴甯宇,大皺其眉,伸手拿了一本書扔在柴甯宇腳下,說道:“何為婦道,何為人倫,你這等人該好好學學,既然識字,且先去把這本是給我從頭到尾背下來。”柴甯宇低頭一看,卻是《女戒》,柴甯宇本就有幾分醉意,此時一看,不禁大笑:“不必背了,這書我早學習過了,王爺聽我背給你聽。”她說着便背了起來,一直背了頭三頁都一字不差,趙峥看她背得流利,不禁皺眉道:“你既會背,就更該比别人懂道理,遵從婦道,安分守己才是!”柴甯宇卻道:“王爺必然不知這女戒背後之故事,若是知道,就不這麼說了,當日東漢和帝之後鄧綏,被宮中排擠,于是求問班昭,何以立足?班昭授之以女戒,叫她以此為兵法,這才有了垂簾聽政之典故,有了後來自稱為朕,咳嗽一聲全國上下也要抖三抖的太後鄧綏,王爺果然就是王爺,果非俗人,是要以此來激勵在下麼?”話說完,趙峥的氣的臉都青了,但是居然無以反駁。又聽柴甯宇道:“在下自幼博覽全書,但凡與我有益之物皆會兼收并蓄,管他講什麼,隻看能不能為我所用,隻要能為我所用,都會一一記在心上,王爺就不必費心了,在下告退。”柴甯宇甩袖走人,趙峥愣了半天,忽然怒道:“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得,果然沒說錯,倘若女子都是她這樣,這天下豈不是大亂了?”跪在一邊的趙銘止止不住低頭偷笑,趙峥不禁遷怒,指着他罵道:“你看你找了個什麼樣的女人來?不倫不類,講起話來倒是一套一套。”這裡柴甯宇回到書齋,看天色已晚,隻是酒後頭暈,有些昏昏然,正欲回房休息,突然腦後風向,柴甯宇急忙一側身,一把劍擦身而過,刺空了,柴甯宇回頭看去就見一名黑衣鬥笠女子,站在那裡,說了一聲:“跟我來。”随即飛身上了牆頭,向外縱去。柴甯宇皺了眉,也飛身而起,緊緊跟上,一前一後出了榮國府,到了府邸後面一片楊柳林,就見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遠遠站着,柴甯宇走過去,眼前人卻是格瑪,格瑪身邊還有數名劍士,左右護攏着她。格瑪見她過來,遠遠便道:“我就知道你沒有死,接着。”話語中,一樣事物向柴甯宇飛了過來,柴甯宇伸手接住,卻是她在戰場上弄丢了的軟劍,格瑪冷笑道:“一名将軍,卻連自己的劍都丢了,你還有臉活于人世?”柴甯宇眼眸微微眯了起來,說道:“你來見我,是要殺我,還是來送死?”☆、格瑪看着眼前的柴甯宇,看她穿一身藍色緞子長衫,衫子邊角是均勻的繡的梅花花紋,頭發束起,戴了個發冠。柴甯宇以前對穿着很不講究,常年都是那身盔甲,平日裡多數也穿的是軍隊配發的兵衣,格瑪看她今日一身華服,越發襯的清俊不凡,玉冠下面容愈發顯得俊美,左邊臉上三道淺白色的傷痕非但一點不影響她的容貌,反而讓她更有一種與衆不同的魅力。格瑪看着她卻輕輕笑了笑,說道:“是你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我自然不能放過你,若是放了你,我寝食難安。”她望着柴甯宇,嘴角兀自挂着笑意,耳中卻聽得一聲輕鳴,柴甯宇手中之劍已然出鞘,劍身微顫,向她直刺了過來。柴甯宇厲聲說道:“你說的沒錯,我與你血海深仇,此仇不報,不共戴天!”她想起來了,她腦海海中那些斷斷續續,零零散散的記憶随着格瑪的出現連貫了起來,她記起那個蕭殺的秋日,記起戰場上血流成河,記起身邊戰士們聲嘶力竭的呐喊。鹹淳七年,柴家依舊盤踞着積石山,柴甯宇并沒有打算深入吐蕃腹地,畢竟在兵力上并不占優勢,卻屢屢侵犯吐蕃邊境,燒殺搶掠,逼迫積石山附近勢力薄弱的部族給她進獻金銀馬匹等物,格瑪方才登上王位,立足不穩之時,柴甯宇的作為對她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她不能有效制約住柴甯宇,面臨着吐蕃臣民的離心離德,再任由局勢發展下去,她隻有被逼退位一條路。于是格瑪親訪南宋,暗中買通了賈似道,又奉上奇珍異寶,和南宋朝廷互通友好,商議合力撲滅柴家之勢,她也是鐵了心要整死柴甯宇,她愛極了柴甯宇又如何?這個人卻在使勁往她心口上捅刀子,她極其欣賞柴甯宇的才華魄力又如何?掐掐是這些東西對她構成了緻命的威脅。同年九月,柴家大本營金城遭南宋軍隊進攻,柴甯宇果斷放棄積石山和溉州,回守金城,那時柴家的兵力已經相當強盛了,而且追随柴甯宇而來的相當大一部分南方人都在當地成家立業,軍心更齊,地方又穩定,柴家的根基不容動搖,金城久攻不下,南宋軍隊佯裝退兵,轉而進攻與金城唇齒相依的臨洮城,一戰又敗,柴甯宇俘虜兩千餘人。但是她沒想到這兩千餘人都身染鼠疫,不幾日臨洮城十之七八的人都被感染了鼠疫,柴甯宇被迫傳令還沒被傳染的人撤出臨洮,又下令燒城,将這個小城連同城裡的病人都付之一炬。撤出臨洮之後她才發現這批俘虜皆是吐蕃的奴隸,他們的親人兒女在吐蕃自然也是奴籍,他們不過是來送死,換取親人能夠脫離奴籍。随後柴甯宇就在撤回金城的途中遭遇伏擊,所帶不足萬人兵馬,被宋軍主力三萬步兵困于山壑,吐蕃又在此時突然出兵突襲金城,柴德成得知柴甯宇被南宋軍隊所困,逼不得已放棄了金城這個大本營,帶兵救援柴甯宇。柴甯宇怎麼能不記得這些,她隻是心神混亂之時頭部猛遭打擊,以緻清醒後,隻餘下那些零碎的片段,那些仇恨卻已經刻骨銘心。此時見到格瑪,她清楚的記起她才和柴德成彙兵,從北側又突然殺出吐蕃的大批兵馬,記起她在混戰中受傷,險些死于馬蹄之下,柴德成厲聲叫顧天成把她帶出去,音猶在耳,記起顧天成拼死拼活把她從死人堆裡扒出來,拖着她跳進了洮河,記起自己拼命扒着河岸,聲嘶力竭的叫着:“爹爹,爹爹。。。。。”柴德成身中數箭,卻兀自挺立在馬背上厲聲喝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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