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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頁(第1頁)

&ldo;我這人一向聰明。&rdo;她莞爾一笑:&ldo;我的腦子曾經受過傷,過去的事情,一點也不記得了。&rdo;&ldo;是這處傷麼?&rdo;他忽然擡起手,掠過她的額頭,輕輕地摸了摸那道傷痕。指尖掠過,引起肌膚一陣輕微的戰栗。她的臉通紅了。&ldo;還痛麼?&rdo;他柔聲問。&ldo;不痛。&rdo;&ldo;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受的傷麼?&rdo;&ldo;不記得了。&rdo;&ldo;别擔心,這傷口愈合多年,已不礙事了。&rdo;她撲哧一笑,道:&ldo;瞧你這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像是個大夫。&rdo;他微笑不語。&ldo;其實記不起來也不打緊,隻要記得每天吃飯就行。&rdo;她又加了一句。說罷,笑嘻嘻地從包袱裡掏出了兩個燒餅和兩隻竹罐,将竹罐的蓋子打開,對他道:&ldo;你餓不餓?這是我做的糟魚,那一罐是熏魚。要不要嘗一嘗?&rdo;說罷,咬了一口燒餅,伴着一塊鹹魚,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有一股花椒和米酒的醇香從竹罐中逸出,他這才記起方才她身上傳過來的,正是這種味道。他放了一塊在嘴中細細品嘗,一絲苦澀流入心頭。這就是她過的日子麼?&ldo;光吃這個太鹹,要和燒餅放在一起兒吃才好。&rdo;她将手中的燒餅掰了一半,遞給他。他學着她将魚塊夾在餅中,一口咬下,慢慢地咀嚼。&ldo;味道怎樣?&rdo;&ldo;好吃。&rdo;他的嗓音有些發顫,嚼了幾口,忽然垂下了頭,眼淚滴了出來。&ldo;喂……不會罷?這不過是一塊鹹魚……&rdo;她坐到他身邊,想再多安慰幾句,一時隻覺口笨舌拙,不得要領。隻好結結巴巴道:&ldo;你别難過,你的病會好的。這雲夢谷裡有得是好大夫,實在不行還有神醫,什麼……什麼病都能治得好。&rdo;這話顯然沒什麼說服力,她聽了,連自己都不相信。他擦幹了眼淚,一言不發,默默地吃着面餅。&ldo;喝口水。&rdo;她遞給了他盛水的葫蘆,&ldo;我方才并不在這裡。若不是我兒子的一隻襪子掉了,我也不會回來。&rdo;他擡起頭,目光無限深邃:&ldo;是那隻襪子救了我?&rdo;&ldo;差不多。&rdo;她淺淺一笑,将襪子從孩子的足踝上褪下來,塞進他的荷包,&ldo;送你留個紀念。&rdo;&ldo;你兒子幾歲了?&rdo;&ldo;這個月正好三歲半。&rdo;&ldo;你說什麼?&rdo;他失聲道,竟吓得将身子挪開了半寸,&ldo;他……他父親……&rdo;&ldo;早就死了。&rdo;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ldo;他……他……&rdo;他冷汗頓出,手指發顫,&ldo;他……&rdo;&ldo;他有病。不然,我怎會跋山涉水地來到這裡求醫?&rdo;她坦然一笑:&ldo;他隻是個生病的孩子,又不會咬人,你連小孩子也怕?&rdo;說罷,用袖子拭了拭孩子額上的汗水:&ldo;可憐的孩子,今天給大夫紮了整整一個時辰的針,痛得他夠戗。&rdo;他捋起孩子的衣袖,見手臂要穴之處全是密密麻麻的針眼。大約針灸的次數過多,有幾處已僵硬了起來,剩餘之處,一遍青紫。他長歎一聲,将孩子緊緊抱在懷中。良久,他方定下心神,緩緩地道:&ldo;你不能離開這裡,這孩子的病,治起來很是麻煩。&rdo;&ldo;大夫們都說他活不過五歲,&rdo;她的眉頭擰成了一團,突然大聲地道,&ldo;可是我一點也不相信。我的兒子明明活得很好,犯起病來雖然可怕,可是每次都挺了過來。他是個有運氣的人……一定能活很久!如若一百個像他那樣的孩子會有九十九個活不過五歲,他肯定就是那唯一的一個。&rdo;她懇切地看着他,道:&ldo;你信不信?&rdo;他看見了她微笑的眼神之後隐藏的絕望,心中一陣酸痛,用力地點點頭,道:&ldo;我信。&rdo;她像孩子一樣開心地笑了。他垂下頭來,看了看懷中的孩子:他看上去蒼白瘦小,四肢纖弱無力,卻有一個很大的腦袋,與子悅十分相像。她也把頭湊了過來,盯着兒子的臉瞧個沒夠,一時間,兩個人同時俯下身去,&ldo;砰&rdo;地一聲,腦袋撞在一處。四目相視,他們不好意思地笑了。&ldo;你發現了沒有?他的樣子看上去特别聰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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