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不是真的了。他歎了一聲。&ldo;荷衣,你明白麼?&rdo;他哽聲道,&ldo;我不能去找你,現在還不能。……子悅太小。&rdo;&ldo;……我明白。&rdo;&ldo;可你一定要等着我。我知道你不會忘記我,到了那邊也不會,是麼?&rdo;他心中灰冷,恸不欲生。&ldo;當然不會。&rdo;她溫柔地看着他。那天夜裡,他無法入睡,隻能喝酒。那天之後的很多夜裡,他都隻能喝醉了之後才能入睡。……&ldo;叉魚的時候有一個訣竅,就是要把叉子對準魚的前方一尺處,猛地紮過去。&rdo;中年漁夫坐在船尾上,一邊抽着捍煙,一邊對着面前的女人道。&ldo;嗯。&rdo;一叉子投出去。&ldo;叉中了麼?&rdo;他吐了一口煙圈。&ldo;叉中了。又中了,我怎麼就這麼準啊。&rdo;那女人叉着腰歎道,&ldo;我好像天生就是個叉魚的。&rdo;她跳下水去,将一隻戳出腦漿子的大魚抱上來。&ldo;我看也是。&rdo;中年漁夫有點妒忌地看着她。&ldo;你真的是洗衣裳的時候被水沖到江裡去的?&rdo;他忍不住又問。&ldo;每一個能幹的人都有脆弱的時候,&rdo;她一本正經地道,&ldo;洗衣裳就是我最脆弱的時候。&rdo;&ldo;fèng衣裳好像也是。&rdo;漁夫挖苦道。村子早就傳開了這個被村頭老杜家從水裡救出來的姑娘做得一手可怕的針線,隻fèng了幾次衣裳,杜奶奶就叫她改行專職燒飯了。&ldo;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份,&rdo;老奶奶笑眯眯地安慰她,&ldo;你的天份不在這裡。&rdo;她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天份,她會捕魚,擲起魚叉比誰都準。從此,老爺爺便帶着她一道打魚。他年邁體衰,專管劃船。後來,劃船也免了,由她一人代勞。她辛勤地勞作了四個月後,有一天,她又要下水,卻被老奶奶一把叫住。&ldo;月兒回來。&rdo;&ldo;奶奶,什麼事?&rdo;&ldo;你今年有多大?&rdo;&ldo;二十。我屬龍的。&rdo;&ldo;二十的人屬狗。&rdo;&ldo;你結過婚沒有?&rdo;她結結巴巴地道:&ldo;結婚?……當然結了。&rdo;&ldo;你相公是誰?&rdo;&ldo;他……他死啦。他是生意人……跑生意遇到了響馬,給人家一刀砍死了。&rdo;&ldo;什麼時候?&rdo;&ldo;就在我出事之前。&rdo;老奶奶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歎了一聲,道:&ldo;你懷孕幾個月了?&rdo;她連忙用手擋住肚子:&ldo;我……我……大概五個月了。&rdo;&ldo;你不怕死啊!懷着孩子去打魚?你也不怕孩子丢了?&rdo;&ldo;不會,&rdo;她笑道,&ldo;我身子結實。她可乖了。&rdo;&ldo;以後不許去打魚了,生了孩子再說,知道麼?&rdo;&ldo;唔,那我幫奶奶燒飯。&rdo;她乖乖地道。&ldo;你啊……&rdo;她歎了一聲。她當然說的不是實話。但……也不好多問。一定是與情郎私會,不小心做出了事,怕人追究,想不開就投了水。一個懷着孕卻沒有丈夫的女人,又跳了水,一般都是這種故事。舊事凄涼梅雨初至,五月花發。庭院上的合歡已綻出暈紅的花蕾。皂莢槐似的長葉又細又薄,樹枝粗犷,伸展出幾丈之外,與那株紫藤交纏在一處。微風拂面,花氣襲人。他忽然想起了藥書上的一句話:&ldo;欲蠲人之忿,則贈之以青棠。&rdo;青棠就是合歡了。此葉朝舒夕斂,又名&ldo;夜合&rdo;、&ldo;合昏&rdo;。漸漸地,俗稱作了&ldo;合婚&rdo;。杜子美雲:&ldo;合婚尚知時,鴛鴦不獨宿&rdo;便是此意。還記得這株夜合與那株相思木是外祖父的一位老友從嶺南帶來的。原以為氣候不宜,種不長久。未想到了這裡,頭十年就竄至五丈,花開得繁盛,卻不結一籽。荷衣初至的那幾年,紅豆卻滿鬥滿鬥地落下來。谷裡的人常用紅豆合着糯米炭來貯龍腦。聽說這樣,龍腦的香氣可以經久不散。夏夜,他們常常就在這兩株樹下飲冰納涼。夜合花開香滿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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