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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老天爺給我的東西，我全都用了。也算沒枉到這人世上走一遭。&rdo;他暗暗地想。于是他找出筆墨，又找了一塊木闆，在上面寫了四個大字：&ldo;林氏醫館&rdo;将它挂在自己大門的旁邊。他挂木闆的時候，正好有一個路人經過。那人拉住他道：&ldo;你先生莫不是瘋了？這個鎮子裡已有了一間這一帶最大的醫鋪，老先生姓葉，名滿西北，稱&lso;塞外醫仙&rso;。你挂這牌子，豈不是存心要搶他老人家的生意？&rdo;慕容無風怔了怔，道：&ldo;可是寫《葉氏脈讀》的葉士遠先生？&rdo;路人道：&ldo;不錯。他手下打雜的人倒有一大堆，因老先生脾氣怪，至今還沒有收到一個徒弟。&rdo;慕容無風苦笑，道：&ldo;這又是為什麼？&rdo;&ldo;他老人家常說，學生若是和老師一般聰明，學成了出來，大約也隻有老師一半的成就。學生隻有比老師聰明，才堪傳授。老人家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一位比他還聰明的學生，所以跟着他學醫的人倒不少，沒一個行過拜師之禮。&rdo;慕容無風淡淡道：&ldo;這原本是出家人的禅理，行醫的人倒不必那麼講究罷？&rdo;路人道：&ldo;你若跟他這麼說，他老人家就會翻白眼，說你惡俗。&rdo;慕容無風笑了笑，繼續往木闆上釘釘子。他已很久沒有笑了。路人打量着他，道：&ldo;你就是這個&lso;林氏&rso;？&rdo;他點點頭，道：&ldo;嗯。&rdo;路人道：&ldo;你這樣子也是大夫？&rdo;他轉過身來，拿眼盯着他，惡狠狠地道：&ldo;我這樣子又怎麼啦？&rdo;路人愣了愣，道：&ldo;這招牌就算是要挂，也要挂得高些。&rdo;他現在站起來還很困難，便道：&ldo;我隻能挂這麼高。&rdo;路人道：&ldo;你難道要讓病人彎着腰來找你的招牌麼？&rdo;他道：&ldo;為了治病，彎彎腰又怕什麼？&rdo;路人道：&ldo;我可以幫你把它釘到門頂上去。&rdo;他道：&ldo;這木闆就釘在這兒。&rdo;路人歎了一口氣，道：&ldo;也罷，我看你先生不是本地人，找生意不容易，我有一個妹妹正病着，明天我送她來你這裡。&rdo;慕容無風道：&ldo;你為什麼不把她送到葉先生那裡？&rdo;路人道：&ldo;送他那裡，光診費一次就要三兩銀子。&rdo;慕容無風道：&ldo;我的診費是一次十兩銀子。&rdo;&ldo;你老兄瘋了麼？第一個病人總得有個折扣罷！&rdo;&ldo;就是這個價，沒有折扣。想送她明天就送來。不想送也随你。&rdo;&ldo;你的大名是？&rdo;路人道。&ldo;葉處和。&rdo;他淡淡地道：&ldo;也就是與人相處一團和氣的意思。&rdo;那路人的鼻子都快氣歪了。招牌挂出去之後，他便去找隔壁的房東。略談了談，東家便答應每日自己的小厮去集市買菜時，順便也給他帶回來一份。所需的費用從房租中結算。他知道出門往左，再走小半裡地便有一個極大的集市。荷衣總是在那裡買菜。那集市是這小城最熱鬧的地方，每天天不亮就開張了。四處的商販湧進來，人聲鼎沸，推車的推車，趕馬的趕馬，晴天的時候塵土飛揚，雨天的時候滿地泥濘。他最讨厭的就是熱鬧。這種嘈雜的地方，他永遠也不會去。東家姓萬，人們都叫他萬員外，是個又高又胖，滿臉大胡子的男人。說起話來嗓門洪亮，性子十分豪慡。&ldo;你或許需要幾個丫環？我可給替你去買，十二歲的小姑娘在市面上最多三兩銀子一個。&rdo;慕容無風皺了皺眉。這人明明在談一個活人，口氣卻像是在談一匹馬。&ldo;我不需要丫環，卻需要一頭駱駝。&rdo;他道。他忽然想起自己如若出門，騎駱駝會比較方便。這條青石闆的長街雖然還勉強行得輪椅，再往前走，便滿處是溝溝坎坎，上坡下坡。就算是騎着駱駝，他能去的地方也很有限。&ldo;駱駝就貴了。上好的隻怕要三十兩銀子。我叫行家去幫你弄一頭，你可以放在我的馬廄裡養着。用的時候牽走就行。&rdo;萬員外看着他一副虛弱的樣子，十分同情地道。&ldo;就依你說的，這是三十兩銀子。多謝了。&rdo;他遞上銀票，告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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