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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絕望而茫然地看着懷中這個在死亡的邊緣痛苦掙紮着的人。眼淚流盡，卻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隻是用手巾輕輕拭幹他額上的汗水，然後溫柔地看着他。她不再奢求他能活下來，隻是默默乞求上蒼讓他少受一些痛苦，讓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在她的懷裡平靜地死去。她實在不能再看見他受苦時的樣子。那樣子令她傷心欲絕，無法承受。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輕輕地吻着。那手一如往日地蒼白消瘦，對她而言卻一直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優美與活力。象最靈敏的昆蟲的觸須，又象蜻蜓的身上閃動的薄翼，曾在她的身上彈奏出無數美妙的音樂。命運如此弄人，好不易讓到這個完全陌生的人變成了她的愛人，她卻要失去他了。這世上，難道還有比這更加可怕的事情麼？她一動不動地坐在火邊，坐了很久很久。她的臉始終貼着他的臉，仔細地聆聽着他的每一次微弱的鼻息。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到了半夜，慕容無風忽然醒了過來，忽然睜開了眼睛。她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已忘記了什麼是吃驚。&ldo;荷衣……&rdo;他虛弱地喚了她一聲。她的眼淚便不聽話地湧了出來，嘩嘩地全滴在他的臉上。&ldo;别說話，我在這兒。&rdo;她緊緊地抱着他。他看着她，淡淡地，卻是吃力地笑了笑：&ldo;我們……我們還沒有逃……逃出去麼？&rdo;她搖搖頭，道：&ldo;我怕你……太累。咱們先在這兒歇一會兒。你痛得厲害麼？&rdo;她伸着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傷口。他咬了咬牙，忍住了一道閃電般襲來，幾乎令他快昏過去的劇痛，道：&ldo;還……好。&rdo;接着他的心髒一陣絞痛，幾乎叫他透不過氣來。&ldo;荷衣……那個……那個姓秦的……小子，其實……其實不錯。你将來若和他……和他……在一起，他會對你很好。&rdo;他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荷衣輕輕道：&ldo;你為什麼會這麼說？那小子傻頭傻腦，連你的一個腳指頭都不如……&rdo;&ldo;蔡……蔡大夫很聰明。他和我……一般聰明。&rdo;荷衣急着道：&ldo;你幾時喜歡起做媒來了？蔡大夫……哪有你長得好看？&rdo;他歎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道：&ldo;荷衣……不要太挑剔。人家至少……至少……比我多兩條腿。&rdo;他喘着氣又道：&ldo;他的脾氣也……比我……好得多。&rdo;荷衣流着淚道：&ldo;我就是偏偏喜歡你，别人就是好上了天我也不喜歡。你……你别說啦！&rdo;慕容無風歎道：&ldo;你……為什麼……就不明白呢？荷衣……我……不成了。&rdo;荷衣一聽這話，萬箭穿心，道：&ldo;你要是真的不成了，我便和你一起去死。……黃泉的路上，我也好照顧你。&rdo;&ldo;胡……胡說！&rdo;他惱怒地道：&ldo;不許你……不許你這麼想！&rdo;&ldo;我就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了！&rdo;荷衣傷心地大叫了起來。&ldo;你……&rdo;慕容無風幾乎急昏了過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收拾着自己最後的一點氣力，道：&ldo;我早已立了遺囑……我死後，雲夢谷送……送給你作……做嫁妝。你一直……一直沒有家，這一回……這一回總算是……總算是有了。&rdo;荷衣哭着道：&ldo;我不要雲夢谷！我不要家！我隻要你！求求你！你别死！你别抛下我！&rdo;慕容無風喘息着道：&ldo;我……我沒有抛下……抛下你。你将我葬在……葬在谷裡，我……我豈不是……豈不是一直陪着你？&rdo;&ldo;不！&rdo;她突然抱起他，站到那個佛像的面前，道：&ldo;我現要就要做你的妻子。我們……我們現在就在這菩薩面前成親，你說，好不好？&rdo;說罷，她幽幽地又道：&ldo;其實我早就該嫁給你的。我若早些陪你回去，你就不會……不會給唐家的人劫了去。&rdo;慕容無風虛弱地笑了笑，道：&ldo;你看……這個菩薩連個腦袋都沒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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