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那婦人悄聲和他說了幾句什麼,老人點了點頭,開口問道:“客人是誰?來此處有何貴幹。”
大魚見他是首領模樣,便對他說道:“我是一個過路商人,聽見有孩子在哭。”他指了指被倒提着的那孩子,道:“我過來看見這樣,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不如這樣,你們說個價格,我拿吃的和你們換她怎麼樣?”
老者眉頭一皺,問道:“你有多少吃的?”
大魚笑了笑,說:“米面鹽油,你說吧。”
“你孤身一人,也不怕我們搶了你?”老者似乎對他的行為頗為不解,直接開口問道。周圍的人群也一窩蜂的擠了過來。那提着菜刀的漢子想喊什麼,卻被幾個人捂着嘴巴,拖了出去。
大魚歎了口氣,說:“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不能主動攻擊别人的。當然,其實我巴不得你們搶了我,不然我還找不到借口打死你們這群王八蛋。吃孩子的事都能幹出來,你們還是不是人?”
說到後來,他的語氣越來越激烈,幾乎是指着那老者的鼻子開罵了。旁邊的人聽見了,愈發憤怒,前面有幾個叫得狠的魯莽漢子筆直沖了過來,就想動手。
大魚手往鏡頭外一伸,再拿回來手裡已經多了一根黑漆漆的警棍。一按開關,就聽見滋滋的聲音,肉眼可見的電火花在棍頭上跳躍。他二話不說,提着棍子劈頭蓋臉的就朝那幾個人打了過去,一棍一個,幹脆利落,挨了棍子的人頓時倒地抽搐,口吐白沫,再也站不起來。
高壓電棍打這群流民,打的那叫一個痛快。
大魚這邊正打得高興,身後提着孩子的健壯男子把孩子往地上一丢,拿着剔骨尖刀就朝大魚背心捅了過來。大魚背對着他,毫無察覺,張偉看的冷汗都吓出來了,心想要遭。
就在此刻,忽然響起了一聲低沉的聲音,像是有人吐葡萄皮,又像是有人吹破了個泡泡糖,“噗”的一聲,畫面上立即做了模糊處理。但是張偉依然能看見這個漢子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堆殘渣,碎了一地。
大魚這才停了手,轉過來看了看地上的一堆肉渣,做了個很嫌棄的表情,對那老人說:“看見沒?少惹我。”
場内安靜了一瞬間,那老人立即拜倒在地,周圍的人立即跟上,黑壓壓拜倒了一大片,木棍,菜刀,石塊丢了一地。幽暗的樹林,急湍的河流,衣衫褴褛的人們,地上赤身的幼童,冒着熱氣的大鍋,各種不協調的因素組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極其詭異而壓抑的畫面。
張偉莫名的松了口氣,悄咪咪的出去摸了支煙,又鑽進衛生間繼續看這個視頻。
攝像頭是在大魚的背後,所以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張偉注意到這個時候他深呼吸了一口,動作很明顯,像是在平複自己的情緒。他向前走了兩步,把丢在地上的幼童抱起來,扯掉堵在他嘴裡的東西,“哇”的一聲,這個孩子一下就大哭了起來,死死的摟住大魚的脖子,怎麼都不願意松開。
大魚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柔聲的安慰了幾句。周圍的人看着這個場景,不住的磕頭,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那老者跪在地上,嘶啞着嗓子叫道:“仙師容秉。李家老母病重,多日未食,命在旦夕。李二至孝,以其幼子換此周家之女,以救其母之命。”
他說話的口音還是有點怪,雖然聽上去是普通話,但總有點外國人說中文的感覺,張偉配合字幕才聽懂了他在說什麼,一個詞慢慢在他的心底浮現。
果然是這樣啊。
他默默的抽了一口煙。
大魚的聲調也有點怪,他輕輕的吐出了四個字:“易子而食?”
老人不敢在原地不停磕頭,說道:“李二方才已亡于仙師五雷正法之下,死無全屍。還望仙師見他一片孝心的份上,饒了他家人。小人乃李家家主,所有罪責,由我一人承擔。”
這個時候,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突然沖了過來,撲倒在大魚腳下,連連磕頭道:“求仙師救了我妹子。求仙師救了我妹子。求仙師救了我妹子。”
這孩子似乎有些呆,翻來覆去的隻會說這句話,一擡頭看見大魚懷裡的幼童,忍不住一咧嘴哭了起來,一邊哭又開始磕頭,額頭上血迹斑斑。
大魚扶起他來,安慰道:“你放心。”扶了他起來,把懷裡的幼童交給了他,又脫下外套披在她光溜溜的身上,這才轉過身對那老者說:“不用說那麼多,我隻是個過路的。”
老者隻管磕頭:“求仙師大發慈悲,普度衆生。”
“我不是仙師。”
那老人卻不停,口裡念道:“求白蓮仙師......”
“我白蓮個錘子!”大魚毛了,大喝一聲,“少特麼把我和那群死騙子混在一起,懂?”他頓了一下,說道:“我就是個做買賣的。這孩子多少錢?我買了。”
老人被他的态度吓到了,看着他遲遲不敢說話。大魚想了一下,說道:“這小女孩差不多二三十斤吧。這樣,我給你二十斤米,十斤肉,這女孩我換了。行不行?”
老人擡起頭,以為聽錯了,遲疑着不敢答應。大魚怒了,叫道:“反正你們都是吃,咋的,還想訛我?”
老人連連磕頭,大魚也不理他,從兜裡摸出個面包,拆開包裝。又從鏡頭外拿了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遞給抱着女童那孩子,順手把那女童接了過來。
那孩子呆呆的拿着牛奶面包,也不知道怎麼辦。大魚說:“可以吃,你吃吧。”他低頭考慮了一下,又柔聲說道:“你妹子跟着你們實在太危險,我這次救了她,下次她就沒什麼好運氣了。不如讓我帶走,以後你長大了來找她好不好?”
那孩子眼睛一亮,問道:“仙師,你可是要帶她去仙界修仙?”
大魚在他頭上輕輕敲了一下,也懶得解釋。那孩子連連點頭,大魚抱着孩子站了起來,對老人說:“你找兩個人跟我去搬東西,這事就算完了。”說完轉身就走。老人遲疑了一下,點了兩名漢子,讓他們跟着大魚走。那孩子跟在大魚旁邊,問道:“仙師,我長大了如何找你?”
大魚低下頭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說道:“我叫大魚。嗯,以後你問大魚山莊就知道了。”
視頻到此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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