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绮這一尋,便足足尋了小半個時辰。這邊張錦望眼欲穿時,張绮正站在另一個花園的柳樹旁,與幾個莫氏的庶出姑子談詩論畫着。輕笑着的張绮,臉色紅潤,眉飛色舞,那明亮的雙眸中,有着少見的快活。林蔭道旁,蕭莫負着手,靜靜地看着張绮。蕭路從一旁走來,湊到他身邊說道:&ldo;郎君,附近沒人。&rdo;蕭莫點了點頭,突然笑道:&ldo;她倒是膽子大得很,嫡姐令她來尋我,竟敢陽奉陰為,在這裡說笑得歡?&rdo;蕭路看了張绮一眼,道:&ldo;這個小姑倒真是個膽大的。&rdo;聽他這麼一說,蕭莫又是一笑,慢慢的,他收起笑容,低聲說道:&ldo;她是聰慧……今日大夫人把她們放出來,未必沒有考驗之意。&rdo;說到這裡,他想起今日張绮出的風頭,唇角一扯,露出一個譏嘲的笑容來:隻是那結果,怕不在大夫人的掌控之中了他看着張绮目不轉睛的,一側的蕭路暗暗歎息。他一直覺得,自家郎君在這個小姑子身上,放了太多精力。張绮說笑一陣,又識了幾個手帕交後,時辰已經不早了,估計過不了多久,便得散宴。她連忙提步,朝着張錦走去。走着走着,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張绮回過頭來。她看到了站在樹蔭下,靜靜朝自己望來的蕭莫……樹多葉繁,彼此的面目神情都不可見,能見的,不過身影罷了。張绮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低下頭朝前急急走去。早等得已經絕望的張錦,看到張绮一人前來時,已連詢問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狠狠瞪了一眼張绮,終是傷心地低下頭,雙手捂臉,一動不動着。不一會功夫,宴席終了,衆人開始絡繹散去。張绮跟在張錦身後,低着頭亦步亦趨。四周,依然是&ldo;哒哒哒&rdo;的木履參差聲。那些風采過人的世家子們,已驕傲地率先離去。走着走着,一陣竊竊私語聲傳入張绮耳中,&ldo;三日後,皇宮有宴呢。&rdo;&ldo;也不知會是哪家的姑子被陛下看中。&rdo;這邊,張绮她們剛回府,那一邊的東蓮苑中,與張绮同院的兩個庶出姑子的婢女們,正跪在大夫人面前,向她禀告着宴中發生的事。在聽到張绮一曲琴藝,令得世家子們紛紛擲花相賀,那謝家郎更是說出&ldo;清越雍奇&rdo;的評語時,大夫人慢慢坐直了身子,睜開了眼。&ldo;她奏的是什麼?&rdo;&ldo;禀大夫人,便是當日陛下與蕭郎合奏過的《逍遙遊》,聽說那曲譜還是绮姑子譜寫的。&rdo;&ldo;哦?說下去。&rdo;一個婢女連忙接着說起來,當她說到張绮和蕭莫兩人,隔着數十米的桃樹梨花,遠遠相望,卻不曾走近時,大夫人恩了一聲,道:&ldo;出去吧。&rdo;&ldo;是。&rdo;幾人退了出去。七嬸走到大夫人身後,低聲道:&ldo;看不出來還是個真有才的。&rdo;那些世家子,在琴曲上,每一個都極有見識。張绮的琴曲能博得他們的共同認同和折服,說明她是真有才,還是有大才七嬸看了沉默的大夫人一眼,說起兩人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也隻是遠遠地看着對方,并不曾走近,又道:&ldo;倒是個心存敬畏的。&rdo;&ldo;心存敬畏?&rdo;大夫人冷笑道:&ldo;真怕我,就不會弄出什麼才女的事來。&rdo;這才女之名遠播,各大世家都知道張府有個叫張绮的私生女,她們這些主事者,還真無法像以前一樣,想打就打想殺就殺了在七嬸不解的目光中,大夫人揮了揮手,&ldo;罷了罷了,隻要他們不再掂記着私情苟且,其它的事我也懶得管來。&rdo;大夫人這裡發生的事,張绮毫不知情。大有收獲的她,紅光滿面地回到了院落裡。一入房間,阿綠便撲了過來。她抓着張绮的衣角上下打量了一番後,見她氣色甚好,不由笑得見眉不見眼,&ldo;阿绮,你很高興對不對?一定是發生了極好的事,才讓阿绮這麼快樂。&rdo;張绮正是歡快時,聞言格格一笑。她使出那三個婢子後,把房門一關,帶着阿綠坐在塌上,把今天發生在蕭府中的事細細說了一遍。在阿綠一連串的驚叫歡喜中,張绮手撐着下颌,歡喜地說道:&ldo;以後,我出門的機會會多些呢。&rdo;能夠走出張府,意味着她有更多的機會見到外面的世界。說不定哪一次外出時,便給她抓住了機會,從此後不再日日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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