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列青衣人一動不動中,青年那泉水般的澄澈雙眸,從衆人身上微微一轉後,看向面露驚愕的柳母。隻見他朝着柳母深深一揖,朗聲道:&ldo;嫡母,孩兒回來了!&rdo;青年的聲音有種刻意壓低後的沙啞。柳母似是吓傻了,她直是瞪了青年一會,才啞聲喚道:&ldo;你,你,你回來了啊……&rdo;似是激動得傻了,柳母這話說得語無倫次的。柳文景不等她說下去,&ldo;父親的事,孩兒在路上便聽到了,嫡母放心,孩兒已派人去打點了,父親無性命之虞。&rdo;柳文景轉過頭來看向衆債主,他目光澄澈異常,聲音饒是刻意壓低,也透着清澈,&ldo;父親欠債一事我已知曉。諸君,文景雖是不才,這個家還是撐得起的。諸君可否給出三個月時間?三個月内,文景定當把家父欠下的債務一一還清!&rdo;☆、頑劣的柳婧這柳文景排場這麼大,面目又帶奢華氣,此刻一打照面,他便幹脆利落地答應還債。在這個儒家風骨成為主流,言諾信義還被時人信奉的時代,他這個男丁一開口,衆債主幾乎是同時松了一口氣。這時,柳文景轉向那大漢,他目光明澈地盯着他,認真問道:&ldo;閣下意下如何?&rdo;對上他的目光,那大漢心中不由想道:他大人的,這些讀過書的人,那眸子還真是亮得讓人膽虛。想到這裡,那大漢又看了一眼柳文景身後的二列青衣人,粗着嗓子叫道:&ldo;你小兒是個慡快的!行,三個月内,你拿出一千兩金了了此事,你柳府就還是我家趙君的座上賓,不然!&rdo;他重重哼了一聲,衣袖一甩帶着衆浪蕩子走了出去。他不得不走,柳家的男丁回來了,又幹脆地應下了債務,這個時候他再糾纏不清的話,那理放哪裡都說不過去,要知道,他們也就是在這陽河縣充一充場子的浪蕩子,連個遊俠兒都不是。再說,看這柳文景的樣子怕是不簡單。一直走出柳府,他才吐出一口濁氣,得意地想道:柳家這小兒也不咋地,我說一千兩金,他屁都沒有放一個!在衆債主走得一幹二淨後,柳母嘶啞的聲音傳來,&ldo;文景,你跟母親進來。&rdo;&ldo;是。&rdo;柳母與柳文景一入廂房,便把房門緊緊關了。然後,她騰地轉頭看向柳文景。在她的目光下,柳文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柳母向後退出兩步,慢慢軟倒在塌上,哽咽道:&ldo;婧兒,要真是你大兄回來了,可有多好?&rdo;柳文景,不,柳婧迎上一夜之間,鬓角幾乎全白的母親,聲音嘶啞地說道:&ldo;母親放心。三個月時間,女兒定能想到辦法!&rdo;聲音雖小,卻是斬釘截鐵。柳母慢慢擡起頭來。她透過淚眼,看着不知在臉上塗了什麼,皮膚明顯黑粗些,五官也有改變的女兒,又看向她那不知在裡面墊了什麼,把人增高了一二寸,沾滿泥土的靴子。忍不住啕啕大哭起來,&ldo;我的兒啊,苦了你了……&rdo;柳婧白着臉看着柳母,咬牙堅定地說道:&ldo;母親,孩兒不苦!&rdo;她走到柳母面前,慢慢跪下後,雙手扶着母親的膝蓋,仰頭看着短短二三天,便老了十歲不止的柳母,低低說道:&ldo;母親,你要相信婧兒。&rdo;見到母親還哭個不停,柳婧溫聲低語道:&ldo;母親,你是不相信孩兒的本事麼?你忘記了,十一歲那年,女兒與那鄧家九郎對弈,連敗他十局,後又與他拼詩文,也殺得他落花流水……&rdo;柳婧不提這事也罷,一提這事,柳母直到現在還有怒火。當下她抹了抹淚水,啞起聲音罵道:&ldo;混帳,你還好意思說起鄧家九郎!你仗着有一點小聰明,勝了他也就罷了,還敢大出狂言,肆意羞ru那南陽鄧氏的嫡子,要不是你父親察覺了那鄧九郎的身份,家業也不要了,一家子連夜上了船,你……&rdo;柳母瞪着紅通通的眼睛氣憤地看向柳婧。柳婧見狀,連忙羞愧地低下頭。見到女兒這般溫馴的樣子,柳母歎了一口氣,喃喃地說道:&ldo;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反正你這一輩子,也不會到帝都,不會見到鄧家九郎,倒也不必在意。&rdo;隻是說到這裡,柳母已經想起了當年自家這個女兒的頑劣,想到那一年因女兒冒犯了鄧家九郎一事,而徹夜逃離老家,在路上遇到了丈夫的故交顧公。顧公身為一郡郡守,家教甚嚴,門風清正,而顧公有一次子,人才長相都與柳婧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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