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宛淡淡&ldo;恩&rdo;了一聲,道:&ldo;檀香吧。&rdo;竜竜窣窣的聲音響起。隻是點個香而已,那聲音直響了好一陣,轉來轉去的腳步聲,更是不絕于耳。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ldo;撲通&rdo;一聲,有人重重地跪在地上。隻見弗兒跪在馮宛面前,膝行兩步後,她砰砰砰地磕起頭來。馮宛似是被她激烈的動作吓了一跳,蹙起眉頭,馮宛問道:&ldo;怎麼了?&rdo;語氣中,隐有着不耐煩。弗兒聽出了她的不耐煩。她重重地咬着唇&rdo;顫聲道:&ldo;夫人,你救救我母親吧。夫人,你是那麼慈善的一個人,隻有你能救我母親。&rdo;馮宛看向額頭磕得發青的弗兒,慢慢抿了一口漿。她想看看弗兒這頭,能磕到什麼時候去。砰砰砰的悶響中,弗兒哽咽的,涕淚交加地求道:&ldo;求夫人了,求夫人了。&rdo;直看到她的額頭都滲出血來了,靜室中,馮宛的聲音才溫柔地飄來,&ldo;弗兒。&rdo;&ldo;是,是。&rdo;&ldo;府中的情況,你是一清二楚。我這裡拿不出錢來。&rdo;她垂眸盯向弗兒,見她的唇無聲地動了動,自是知道弗兒是想問:你上次也說拿不出錢來。可是大雨來時,你不也拿出一片金葉子了嗎?當然,這話弗兒問不出口。馮宛靜靜地看着弗兒,她似是尋思了一會,終于想到了個解決之道:&ldo;弗兒,你是我家裡派來的人,賣身契還在我手上。如果你願意,我把那賣身契給你,你自己去人市……&rdo;她下面的話沒有說完。可弗兒不是傻子,她清楚地聽懂了:夫人這是要她重找一戶人家,拿賣身的錢給母親看病。可她賣身的錢,又有多少?弗兒唇顫抖着,絕望地搖着頭,不停地搖着頭。不願意麼?馮宛望着她,蹙眉歎道:&ldo;這也不行啊?&rdo;弗兒哽咽道:&ldo;夫人,那錢不夠的。&rdo;馮宛望着她,她低歎一聲,有點難以啟齒地說道:&ldo;人市有幾處的……罷了,你不願意,也就算了。&rdo;人市有幾處的!夫人竟然說,人市有幾處的!弗兒臉色蒼白地看着馮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不成,夫人甯願她去賣身為妓,也不會伸出援手?不對,夫人不是這樣的人,看來她是真沒錢了。重重地咬着上唇,直到唇上沁出血來,馮宛才木然站起,僵硬地朝外面走去。夫人最後一句,說得輕飄,可份量實際很重……她做人女兒的,都有不願意做的事,憑什麼要強人所難?而且這個人,還是她的主子。良久良久,一陣壓抑的哭泣聲飄蕩而來,久久久久都沒有散去。傍晚時,趙俊是直沖到馮宛房中的。他盯着拿着書卷,正低低吟誦的馮宛,大步走近,沉聲問道:&ldo;今天出事了?&rdo;馮宛回頭,對上趙俊緊張煩躁的臉,她點了點頭,道:&ldo;大公主派人找了我兩以廣她的人……&rdo;不等她說完,趙俊揮手打斷,&ldo;那你為什麼不應承?你應該應承的,我從宮中得到消息說,大公主被人訓斥了一頓,她找你,隻是想和好!&rdo;和好麼?她自是知道,陳雅這次找她,隻是想和好。可特意來和好都如此驕縱跋扈,何況是到了她地盤?以她對陳雅的了解,在那女人恩賜出一句原諒之前,那羞ru和耳光是少不了的。更何況,她不需要與陳雅和好!趙俊見馮宛垂眸不語,長歎一聲,道:&ldo;這下仇越結越深了。&rdo;他在房中踱來踱去,又問道:&ldo;聽說有個中年貴婦訓斥了大公主一陣,她長什麼樣子?&rdo;&ldo;三四十歲,容長臉,左眉心有一顆黑色的痣,肌膚很白,不過不像是胡人。&rdo;&ldo;知道了,&rdo;趙俊揮手打斷她的話,道:&ldo;那是皇後之妹,李相國之妻。&rdo;沉吟着,趙俊沉聲說道:&ldo;這位夫人行事周密又公正,說話很有影響力。她既然開口說要上禀,還說要管教大公主,那必是真的。&rdo;轉過頭,他盯着馮宛,長歎一聲,&ldo;管教了又怎麼樣,你終是狠狠得罪了大公主。&rdo;又膘了馮宛一眼,趙俊拉着臉,郁怒地說道:&ldo;一個兩個都是不省事的。哼,妩娘那蠢婦也就罷了,你明明是個周到的,這陣子做起事來,卻總是颠三倒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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