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李大壯上下打量了眼年輕少婦,又側頭看向搭檔看守趙家一行十五人的衙差李柱子,倆人默契的用眼神交流一陣,最後嚷嚷道:“退什麼退,要喂奶你就喂呗,我又沒阻止。”
聞言趙家老少皆都心裡打鼓,面色陰沉,那少婦的臉色更是直接煞白泛青,緊抿唇瓣,羞憤欲死。
一青年把脖子上的枷鎖往下壓了壓,朝老太太喚了聲“祖母”後,哀求衙差道:“還請衙差大哥請個方便,大恩大德,我趙偉健他日一定報答。”
老太太遲疑的看看自己那沉默不言的兒子,懇求的孫子,其他兩個面色難看的孫子,眼中透着祈求的兒媳孫媳,哭聲漸弱,沙啞刺耳,令人揪心不已的曾孫,重重歎了口氣兒,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子,這才求得暫時脫離退伍,讓少婦避到樹後給孩子喂奶的機會。
雲蘇一直冷眼看着,對于趙家的遭遇并不意外,不論是原劇情裡的上帝視角,還是上個任務世界為官作宰多年所見識到的事物,都叫雲蘇對封建古代的殘酷有着清醒的了解。
那倆衙差你來我去時眼神中的猥瑣意味;接過趙老太太一給就是一塊足夠普通人家一個月支出的大點銀子時眼裡那貪婪的精光;趙家其他人或糾結、或不忍、或若有所思、或怨毒等各異的複雜神色,雲蘇也都看在眼裡,也明白這些都意味着什麼。
然,這又如何,雲蘇并不打算上去幫忙。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若這會兒她是高官顯貴,手中有着權勢;亦或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又或是趙家人幫過原主一家,是原主的恩人,那雲蘇當然會選擇仗義出手。
可,問題她現在隻是個還要護送林家人去甯古塔,要照看護持兩個孩子健康成長,成為英才,輕功武力尚未達成的普通人,且還是個美貌的女子。
她現在還需要同兩個衙差相處大半年,可不能輕易為了陌生人同衙差對上。
無論何時,幫助他人都得講究一個量力而行。
畢竟這可不是幫個一次兩次就能助力趙家解脫困境的事兒。
遠離京城後雲蘇一直墜在隊伍的最後面,思及現下遠離了對原主一舉一動了然于心的夕照卷碧等人,便尋了個空檔,從空間裡摸出系統贈送的,有治療所有初級世界的所有病症,瞬間讓身體達到身體機能可允許的基因最高值的初級複元丹吃下,将原本嬌弱的身體改造成比之後世特種兵還要強悍,宛若鋼鐵般剛強堅韌的程度。
精神百倍的雲蘇推着繁重的手推車緊跟在隊伍後走了将近兩個時辰都絲毫不覺着累了,還邊走邊默誦着輕功的功法,修煉内力,叫駕着牛車,給流放隊伍斷後,走在雲蘇稍前方的衙差們郁悶不已,驚歎非常。
衙差們早将雲蘇手裡的物資視為己物,就等着雲蘇推不動,花錢請他們過去幫忙呢。他們甚至還打了賭,賭雲蘇究竟什麼什麼時候會過去求援。
卻不想,雲蘇不按常理出牌,體力驚人,愣是一聲不吭,叫他們心生失望的同時也好奇雲蘇一個弱女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又能堅持多久。
要知道,雲蘇的雙輪推車可比一般手推車大,為了上崎岖不平的山路不散,盛放更多更重的物資不垮,手推車的用料都十分紮實,本身而言份量就十分沉手,一推就兩三個時辰,那更是尋常壯勞力都吃不消的差事。
然而,在有大量物資的情況下,雲蘇一個弱女子竟推着它走了近四裡路,這如何能不叫人吃驚。
負責運送衙差行囊兼斷後的衙差顧榛子一手拉着缰繩,一手捅了捅昏昏欲睡同伴,道:“你說那女的這麼能耐,我們還要去招惹她嗎?”
王大江聞言轉身往後張望,見雲蘇還推着手推車緊跟在後,沉默許久方才笑道:“你急什麼,七八個月的日頭呢,老子就不信她能堅持到最後,到時還不是我們說的算。”
顧榛子想了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兒,不禁笑出了聲,意有所指道:“也是。頭兒之前還叫我們多關照她呢。”
王大江毫不放在心上的聳了聳肩,“甭管他,反正他撈的好處又沒多少進咱們口袋,咱們這段時間先裝裝樣子就是,等過個三兩月,你看頭兒還理不理。”
“嗯嗯。”顧榛子點頭笑道:“你說那推車上都有些什麼?會不會有好東西?”說着,朝王大江擠了擠眼。
王大江瞬間意會,倆人不約而同的笑了開來。
“往常斷後的最是吃虧,也最是危險,想不到這回時來運轉了啊~”
被複元丹和靈水改造後的身體五感極為靈敏,雲蘇随同前頭的衙差相隔五米左右,但他們的談話大緻還是落到了雲蘇的耳裡,雲蘇修煉起心法内功時越發用心專注起來,不再東張西望,暗戳戳聽衙差們說八卦。
“咚咚咚”
前頭傳來敲鑼聲,從啟程至今兩個多時辰終于迎來歇息的時間,流放隊伍瞬間以家庭為單位分散開,各自找了地兒歇息,負責夥食的衙差也開始分發午飯。
由于剛起床,且水資源寶貴的緣故,最開始的半個月幾乎不開火,吃的都是衙差早前準備好的幹糧。
而這幹糧也分檔次,衙差頭一等細糧,普通衙差二等三和面烙餅;流放人員則是最差等的由麥麸米糠等粗糧混制的烙餅,且每人每頓的份量極低,如張忱和齊馨瑤這種小鳥胃的全吃下去,甚至都達不到三成飽。
野外水源不好尋,衙差們也隻有一個盛水的大罐子,因此水資源是以家庭為單位分發,每個家庭每天也就隻發一個成年男人手掌長度的竹水壺的量。
這不,衙差剛将烙餅和水分發下去,并說明這是他們一整天的份量後,流放隊伍立馬嘩然,同衙差争取無果後,流放人員都瘋狂了,為了資源,為了活命,紛紛開始争吵打鬧,拴在一條鎖鍊上的不再是親人,而是仇人。
最後,衙差擔心剛出京城就鬧出大量傷亡,到下一個城鎮時應付不了上官,這才揮了馬鞭開始制止。
雲蘇看着這番亂狀長歎一口氣兒,會好的,等吵過鬧過打過,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到時候就能有具體的資源分配方案了,也能接受适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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