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接電話的是誰,或者在問最近幾天接電話的是誰。她估計lda有點吃醋了,因為每次打電話來都是一個女的先接的,而且今天他還說&ldo;喝醋了?&rdo;。她又準備自覺地到後面去,免得影響他打電話,因為他正好又在炸芝麻雞,不能走到餐館外面去打。她剛擡腳往後面走,他就一把抓住了她,問:&ldo;又要跑?&rdo;&ldo;我不跑,我---去後面幫忙。&rdo;&ldo;不用嘛,就在這裡,不要等我一轉身又---找不到你了。&rdo;她指指電話,又指指自己的嘴,意思是叫他小聲點,免得讓lda聽見。他笑了一下,仍然用手抓着她,用英語跟lda說話。她被他抓着,隻好站在那裡,小聲說:&ldo;你要我呆在這裡,那你就讓我來炸芝麻雞,不然我又跑了----&rdo;他把手中的鐵夾子交給她,讓她來炸,叮囑說:&ldo;小心,不要燙了自己。&rdo;他回到電話上去,一邊用英語講電話,一邊看她炸芝麻雞。她來了這麼久,雖然沒炸過芝麻雞,但就像人們說的那樣,&ldo;沒吃過豬ròu,還看見過豬走路&rdo;,對炸芝麻雞的大緻要求還是知道一些的。芝麻雞是切成塊的雞腿ròu裹上面炸的,沾了面漿子的雞ròu放進油鍋裡,會結成一團一團的,炸雞的人要注意攪動,把這些團拆開。如果攪動太早了,面漿子就從雞塊上掉下來,雞ròu就赤膊上陣了,而面漿則炸成了面團。這樣的芝麻雞,就會很難看,弄不好就會是一個餐裡光是雞ròu,另一個餐裡光是面團。但是如果攪動得太晚了,面團就結在一起了,變成一個大大的闆塊,很難再撕開,即使撕開了,也會露出裡面的雞ròu,也很難看。所以炸得好的芝麻雞,應該是每一塊ròu的外面都均勻地包着一層面皮,做好之後,面皮是黃黃的,咬一口,才會看到白白的雞ròu,加上sauce和芝麻,又甜又香,很受美國人歡迎,是店裡賣得最好的菜,所以每天都要炸很多。店裡炸東西都是用一種特制的鐵筐子來炸的,筐子是長方體的,前面有個挂鈎,後面有手柄,筐子放在油鍋裡,再把要炸的東西放筐子裡。她用一個帶柄的水瓢裝芝麻雞,然後左手端着那個瓢,右手用鐵夾子把帶面漿的芝麻雞夾起來,放到滾油裡去,很容易把油濺起來,燙到自己的手。放滿半筐了,就讓它炸。等benny示意可以攪動的時候再開始攪動。攪動的時候,得把粘在一起的雞塊分開。等炸得差不多了,benny就幫她把那個炸芝麻雞的鐵筐子拿起來,架在油鍋上方瀝油,然後換另一個鐵筐子來炸。她幾乎沒什麼精力聽他講電話,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炸芝麻雞,生怕炸壞了,又怕燙了自己,有點緊張。但她還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聽見了一些。他們仍然是在講那個&ldo;baby&rdo;,今天的口氣好像有點絕望了一樣,大約是盡了力,實在沒辦法了。等他打完電話,他就不讓她炸芝麻雞了。她問:&ldo;我炸得不好?&rdo;&ldo;炸----得好,炸得很好,但是怕你燙了自己嘛---&rdo;她見他打過電話後很沉悶,有點替他擔心,忍不住想安慰他兩句:&ldo;找不到也沒辦法了,反正你盡力了。&rdo;他說:&ldo;誰----說找不到?找到了。&rdo;&ldo;找到了你還這麼垂頭喪氣的?&rdo;&ldo;找---到了也沒用的嘛---&rdo;&ldo;為什麼?&rdo;&ldo;美國政府不---吃這一套的嘛,這都是旁人想的辦法。我前天就跟他們說了這沒用的,但是到了這個時候,都是病急亂---投醫---,什麼辦法都想試一下。&rdo;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ldo;美國政府?怎麼把美國政府也驚動了?美國政府還管小孩送人的事?&rdo;他詫異地看着她:&ldo;什麼小孩送人的事?&rdo;&ldo;你----你們不是在談你---那個---送了人的---小孩嗎?&rdo;他不解:&ldo;我那個送了人的小孩?切,我----要是有小孩,肯定不送人羅,就---放在店裡養,裝在背簍裡,背---在我背上---&rdo;她看他把事情說得那麼簡單,不由得指正道:&ldo;背在你背上?你炒菜的時候往前一弓腰,不把小孩潑出去了?&rdo;&ldo;噢,會潑出去?那就讓他站在空米桶裡,喂他吃芝麻雞---&rdo;她不懂:&ldo;怎麼要把孩子放在空米桶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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