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亞諾給了他一個耳光。安托萬茫然地摸着自己刺痛的臉頰,委屈地說:&ldo;你打我幹什麼!&rdo;朱利亞諾回頭去拯救恩佐。緘默者睡得無聲無息,若不是鼻孔還在出氣,朱利亞諾肯定以為他死了。他用力搖晃,恩佐像個醉酒的人一樣睜開眼睛,然後又閉上,接着又睜開。&ldo;發生……什麼了?&rdo;他口齒不清,&ldo;我的頭……好暈……好想睡……&rdo;&ldo;不準睡!起來!海盜來劫囚了!&rdo;&ldo;什麼……什麼球……&rdo;朱利亞諾絕望地呻吟一聲。該死的安眠藥。下次就算安托萬暈船暈得把胃都吐出來了,也不能給他吃什麼見鬼的安眠藥。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底層甲闆的某個地方傳來。接着是被俘一盆冷水澆在朱利亞諾頭上。他登時醒了。一睜眼便發現天光大亮,在他昏迷期間,夜晚與風暴已經過去,如今天空蔚藍澄澈,陽光無拘無束地灑向大海,驅散他身上的寒意。他坐在某種颠簸的木闆上,背後豎着一根粗大的圓木。他動了動雙手,發現自己被綁在那圓木上。周圍有紛亂的腳步聲和人聲,他一時分辨不清,過了好一陣,視線逐漸清晰,他才發現這兒是一艘船。不過不是&ldo;升月&rdo;号。這艘船比押運囚犯的軍艦更大,共有三根桅杆,他就被綁在其中一根桅杆上。恩佐和安托萬被綁在他身邊,還昏睡不醒。&ldo;喲,瞧瞧,這是誰啊?朱利亞諾&iddot;薩孔少爺,幾個小時前還是威風凜凜的審訊官,現在就淪為階下囚啦!&rdo;一個趾高氣昂的聲音傳來。朱利亞諾艱難地揚起酸痛的脖子,發現他的表兄費爾南多&iddot;因方松正站在他面前。他已經不穿囚服了,換上了一身華貴的絲綢衣服,還披了一件毛皮領子。他手裡拎着一隻水桶。剛才就是他往朱利亞諾頭上潑水的。費爾南多會出現在這兒,說明這艘船就是劫囚的海盜船。朱利亞諾悲憤地瞪着他的表兄,恨不得用眼神燒穿他那張虛僞的笑臉。&ldo;我們怎麼會在海盜船上?&rdo;&ldo;是我好心叫人把你們撈起來的。你的那些軍人朋友就沒這麼幸運了。你看,我多顧念親族之情,你不該感激地跪下吻我的手嗎?&rdo;&ldo;呸!我就算淹死也不要你救!&rdo;&ldo;哦,那我就把你們扔回海裡好了。&rdo;費爾南多丢下水桶,叫住旁邊一名海盜,命令他将朱利亞諾他們扔進海裡。海盜正要照辦,船上卻忽然騷動起來。&ldo;船長回來了!&rdo;有人喊道。海盜們聚集到船的左舷,向下扔出繩梯,大概是有小船停在旁邊。過了一會兒,一名男子登上甲闆。他身材高大,一頭波浪般的淺褐色長發,皮膚像常年出海的人一樣曬成古銅色,照着約德諸城邦海員的習俗,他戴着黃金耳環。&ldo;巴爾薩諾!&rdo;費爾南多立刻撂下朱利亞諾他們,迎向那名男子。哦,巴爾薩諾。朱利亞諾心想。那就是&ldo;b先生&rdo;,費爾南多的海盜夥伴。巴爾薩諾摟住費爾南多,深深吻他,抱着他原地轉了一圈。周圍的海盜們起哄地吹起口哨。費爾南多卻是滿臉笑意,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海盜簇擁着費爾南多和巴爾薩諾,就像簇擁着海上的君王們。費爾南多曾依靠肮髒手段帶給他們那麼多财富,他們當然尊敬他。海盜船長身後,又一名男子爬上甲闆。朱利亞諾一見他,身上便生出一股寒意。那男子就是費爾南多身邊的仆從馬爾寇。薩孔家族的滅門之夜,他也在場。無論如何朱利亞諾都擺脫不了對他的厭惡感。更多人陸續登船。&ldo;你沒受傷吧?那些士兵肯定不好對付。&rdo;費爾南多關切地問。&ldo;當然沒有!一群散兵遊勇,乘着救生小艇還妄圖抵抗。我叫人放了一輪箭,他們就完了。現在已經沉屍大海,喂魚去了。&rdo;巴爾薩諾的言辭聽上去輕描淡寫,語氣卻顯出驕傲。朱利亞諾心中一沉。&ldo;升月&rdo;号的士兵們竟沒逃過這海盜的魔掌,即使乘着救生小艇也被追上。這時安托萬和恩佐也悠悠轉醒。朱利亞諾對恩佐耳語:&ldo;你能解開繩子嗎?&rdo;恩佐動了動,搖搖頭:&ldo;我藏在袖子裡的刀片和鐵絲都不見了。他們搜過身。隻剩下聖徽,不過沒多大用處。&rdo;朱利亞諾晃晃脖子。他的項鍊不在了,一定是被海盜搜走了。可他們留下了恩佐的聖徽。他們居然還懂得敬重神明,真叫人驚訝。海盜船長大步流星走向朱利亞諾他們。&ldo;我聽說你撈起三個人,是嗎?&rdo;三個形容凄慘的家夥齊齊望着船長。&ldo;為何留他們性命?幹脆殺了一了百了!&rdo;費爾南多小跑着跟上海盜船長:&ldo;那三個人跟我有些因緣,本來是想留他們狗命,但是他們甯折不彎,我剛要叫人把他們扔回海裡呢。&rdo;巴爾薩諾雙手搭在腰間,居高臨下俯瞰三名俘虜,高大的影子落在朱利亞諾身上,讓他不寒而栗。&ldo;不,先殺了,再扔回海裡,免得他們撞上大運,僥幸返回岸上。&rdo;巴爾薩諾抽出腰間寶劍,指着朱利亞諾的喉嚨,&ldo;贊諾底亞的那些鷹犬還不知道我回來的消息,不能讓他們把我的行蹤洩露出去。&rdo;&ldo;等一下!&rdo;巴爾薩諾剛要砍斷朱利亞諾的脖子,安托萬卻尖叫出來。&ldo;怎麼?&rdo;海盜的手停了下來,&ldo;你要投降嗎?海盜中向來不乏海軍的變節者。如果你肯發誓效忠我,饒你一命也未嘗不可。&rdo;安托萬鼓着腮幫子,像一隻憤怒的小動物:&ldo;你手裡那把劍!那是我的東西!&rdo;巴爾薩諾拎起長劍看了看:&ldo;撈起你的時候你手上就握着這把劍。你現在是我的俘虜,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戰利品,我用用怎麼了?&rdo;安托萬漲紅了臉:&ldo;拿開你的髒手!那是我老師的贈禮,你不配碰那把劍!&rdo;&ldo;哦喲,我好害怕!&rdo;巴爾薩諾誇張地叫起來,&ldo;你要怎樣?難道你還想搶回去不成?天呐,我竟遇上海盜了!&rdo;他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周圍的船員哄笑起來。&ldo;我就要搶回來!無恥小人,趁人之危!要不是我之前昏迷不醒,你絕對沒機會得到那把劍!有本事給我松綁!跟我決鬥!我偏要搶一個給你看看!&rdo;安托萬拼命掙紮,幾乎要跳起來。&ldo;你以為我傻?誰會給敵人松綁!&rdo;&ldo;安托萬,你别跟他說了。&rdo;恩佐用低沉卻清晰可聞的聲音說道,雖然他對着安托萬,卻明顯是向巴爾薩諾說的,&ldo;依我之見,他的劍術和膽量都遠不如你,隻會趁火打劫,才不敢跟你堂堂正正決鬥,因為他必敗無疑。他怎會當着自己手下和情人的面出洋相?&rdo;巴爾薩諾冷笑:&ldo;少對我使激将法,我不吃這一套。&rdo;&ldo;哦?我看你就是不敢吧。這裡是你的船,到處都是你的人,又在大海中央,四面見不着陸地,你放開安托萬,他插翅也難逃,隻能乖乖跟你決鬥。這麼有利的條件,你還不敢光明正大一戰,隻能說明你自知技不如人,不想出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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