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飲盡瓶中液體。假死藥沒有味道,像清水一樣。&ldo;……我感覺沒什麼變化啊。&rdo;朱利亞諾懷疑地晃了晃空瓶,&ldo;不是說就像睡着……&rdo;撲通!年輕人面朝下撲倒在地。恩佐抱起朱利亞諾的身體,探了探脈搏和鼻息。果不其然,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年輕人的臉色白得像紙,任誰見了都會以為他是個英年早逝的可憐人。&ldo;你這兒應該有手推車吧?&rdo;&ldo;有。你來推。&rdo;佩特羅說。&ldo;我隻負責推過去。你自己回來。&rdo;&ldo;你不跟我一起?&rdo;&ldo;我要去城外接應。&rdo;&ldo;唔唔。也是。&rdo;煉金術士點頭,鳥嘴面具上下晃悠,&ldo;你們出城後去哪兒?你有地方藏身嗎?&rdo;恩佐想了想。&ldo;有。在靠近羅爾冉的一座……&rdo;&ldo;停停停!别告訴我!萬一我被城衛隊抓走嚴刑拷打,會忍不住供出你的!&rdo;恩佐笑了。他倆一起将朱利亞諾的&ldo;遺體&rdo;擡上店鋪倉庫的手推車。佩特羅借了一個鳥嘴面具給恩佐。刺客推着手推車,煉金術士在前方領路。&ldo;話說回來,你為什麼要幫這小子?&rdo;佩特羅問,&ldo;他肯定沒錢付你,而我知道,你從不賒賬。&rdo;&ldo;我自有我的理由。&rdo;&ldo;哈,難不成你看上他了?&rdo;&ldo;……關你屁事。&rdo;&ldo;作為朋友勸勸你而已。摻和這事,準沒有好下場。&rdo;&ldo;我原本不打算摻和。&rdo;刺客說,&ldo;可是那天我去了神廟。我發了誓,我準備……&rdo;他停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ldo;然後就遇上了他。我想這一定是真實之神的安排。祂是唯一的&lso;真實&rso;,唯一的&lso;死&rso;,祂在冥冥中支配我的命運,指定我的前路。而凡人無法反抗這種命運。就算再怎麼逃避,它也終有一日會找上你。就像……&rdo;他的聲音低了下去,&ldo;就像我。不論如何都會走上這條道路。因為我命中注定要侍奉祂。&rdo;煉金術士看了看他的朋友,沒有說話。隻有死人才能離開德蘭河如一泓蜿蜒的墨汁,寂靜地流過梵内薩城。白日的喧嚣此刻都沉寂了,隻有潺潺流水拍打着堤岸,像一首極富韻律的歌謠。在安谧的河流上,隻有一個地方忙忙碌碌。那是一座罕有行人願意靠近的碼頭,黑衣船夫們正在進行一天的工作。他們白天從城市各處運來屍體,日落後裝船,送往城外。他們的船上罩着黑布,揚着黑帆,但凡行夜路的船舶見了,都唯恐避之不及。這倒給黑衣船夫們省卻了不少麻煩。至少他們從不用擔心河道擁堵。黑衣船夫們人如其名,個個身披黑袍,戴黑手套,以黑布蒙面。這可不是為了營造神秘感,而是防止疾病傳染。他們運送的屍體中也包括病死的那些。誰都不想染上惡疾。今天的梵内薩城邦意外的和平,全天運來的屍體隻用三艘船便裝完了。平時一般要四五艘。最後一艘船即将啟航。這時,碼頭上出現了兩個戴白色鳥嘴面具的人,一高一矮,高個子那人推着手推車,車上罩着防水布。黑衣船夫的首領(按照行規,他的頭銜是&ldo;大師&rdo;)猜測,他倆是城裡那幫鬼鬼祟祟的外科醫生,又來找他們要屍體了。雖然麻煩,黑衣船夫大師倒願意賣他們這個人情。往公義方面說,畢竟誰都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生病,醫生醫術長進,對每個人都有好處。往私利方面說,醫生們往往會贈予一筆豐厚的&ldo;謝禮&rdo;。黑衣船夫薪資微薄,沒有&ldo;謝禮&rdo;,要怎麼養家糊口?&ldo;晚上好,船夫大師。&rdo;兩個鳥嘴面具向黑衣船夫脫帽敬禮。&ldo;晚上好,醫生們。&rdo;黑衣船夫也回禮道,&ldo;你們來運貨?&rdo;&ldo;運貨&rdo;是行内的黑話,意思是&ldo;運送屍體&rdo;。&ldo;正是,大師。&rdo;&ldo;有推薦信嗎?&rdo;其中一名個子稍矮鳥嘴面具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掏出信件。瞧他生澀的樣子,肯定是第一次&ldo;運貨&rdo;。黑衣船夫大師接過信件。這封信可了不得,是&ldo;玫瑰花庭&rdo;的女主人曼蕾夫人親筆所寫,封蠟完好無損,信紙上還散發着淡淡的香水味。黑衣船夫借着黯淡的月光讀完信,将它折起收好。&ldo;沒問題。&rdo;大師說,&ldo;你們來的正好,船剛要出發。這批貨都是些死了也沒人管的乞丐,拉到墳場都沒人收屍。随便挑吧。你們拿來&lso;交換&rso;的貨呢?&rdo;高個子鳥嘴面具比了個手勢示意黑衣船夫大師靠近,然後掀起手推車上防水布的一角,露出下面的&ldo;貨物&rdo;。手推車上裝着個年輕人……不,應該說裝了一具年輕的屍體。他染着鮮豔的頭發,臉色發黑,像塗了煤炭,看不清五官。黑衣船夫大師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對勁。&ldo;他怎麼死的?&rdo;矮個子回答:&ldo;吃錯藥了。&rdo;&ldo;吃錯藥&rdo;也是行内黑話,不過在緘默者中比較流行,意思是&ldo;被毒死的&rdo;。黑衣船夫大師猜測兩個鳥嘴面具中一個是醫生,另一個是殺手。這搭配倒是不錯,醫生制毒,殺手殺人,殺完人運來&ldo;換貨&rdo;,換來的屍體交給醫生做研究,順便毀屍滅迹。大師雖然心中仍有些不安(畢竟城裡最近不太平,好像在找什麼通緝犯),但總不能壞了行規。上頭大人物間的爾虞我詐、腥風血雨,和一個小小的黑衣船夫有什麼關系呢?就算總督換了又換,豪門貴族興起又滅亡,小船夫還是得吃飯。更何況高個子鳥嘴面具塞給他一袋分量不輕的&ldo;謝禮&rdo;,讓大師萬分滿意。他揮揮手,兩個鳥嘴面具将屍體卸下手推車,和船上的某件&ldo;貨物&rdo;交換。他倆活兒幹得挺利索,不一會兒就完成了。兩個鳥嘴面具再度向大師脫帽敬禮,推着小推車離開碼頭。大師則登上運屍船,命令手下啟航。黑衣船夫們幹起這趟活兒格外起勁,因為大師得到的&ldo;謝禮&rdo;,手下人也有份。揚着黑帆的黑船順着德蘭河航向城外。今夜風向不錯,不出一個小時,運屍船便停穩在城外的專用碼頭旁。碼頭上有牛車待命。黑衣船夫們将屍體挨個搬下船。每具屍體腳上都挂着一個小木牌,上面寫着此人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有名有姓、有家有口的死者會被送往墓地,由家屬認領,然後舉行隆重的葬禮。身上有案子的屍體則由治安官接手,送往專用的停屍房。無名無姓、無親無故的死者則被送往另一個方向:火葬柴堆。他們的骨灰将撒進德蘭河,順着河水流向大海,省下了墓地和墓碑的錢。醫生們送來的屍體和其他無名屍一起運向柴堆。這活兒黑衣船夫大師做過無數次了,駕輕就熟。不過今天,情況卻有些不同。柴堆前方立着一名專門管理殡葬業的官員。按照梵内薩的規定,每天運出的屍體都要由一名官員清點人數,核對身份,才能下葬。但沒人願意成天和屍體打交道,所以這位官員隻偶爾出現抽查黑衣船夫的工作。怎麼這麼巧,今天他偏偏來了呢?大師心想,肯定和城裡這幾天的動蕩有關。他們在尋找通緝犯,好像是什麼叛國者的兒子。官員攔下運屍牛車。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一手抱着本厚重的簿冊,一手握着羽毛筆。&ldo;停下停下!&rdo;他不耐煩地指揮黑衣船夫,&ldo;我要核對屍體數量和身份!&rdo;&ldo;當然。大人請看。&rdo;大師做出邀請的姿勢,&ldo;一共六具屍體,都是城裡的乞丐、流氓、窮鬼,死了都沒人收屍。要不是咱們好心的總督閣下下令,他們還得不到火葬的厚遇呢,隻能在城裡腐爛發黴。&rdo;&ldo;這可不是厚遇,是為了防止瘟疫。&rdo;官員拿腔拿調,&ldo;屍體會成為傳染病的源頭,尤其是這些死得不明不白的路倒屍。讓我看看,六具屍體。嗯,和清單上的數據一緻。&rdo;他湊近運屍車,&ldo;哼,一幫窮鬼,死在城裡,淨給人添麻煩。咦,這人是怎麼回事?&rdo;他指向醫生送來的那個死去的年輕人,&ldo;這個死者是不是搞錯了?&rdo;黑衣船夫大師心髒狂跳。&ldo;沒搞錯,大人。小的事先核對過一遍,怎麼會搞錯呢?&rdo;&ldo;你不是說這些人都是乞丐窮鬼嗎?&rdo;官員瞪着大師,&ldo;乞丐怎麼有錢染發?&rdo;&ldo;這……&rdo;黑衣船夫大師心念電轉,&ldo;他、他是外鄉人!沒人曉得他打哪兒來的、姓甚名誰,他在本城也無親無故,沒人替他收屍。依小的所見,跟乞丐也差不多。&rdo;&ldo;這可不行!依照規定,這類死者要交給治安官,以後說不定會有家人來認屍。&rdo;&ldo;是是,小的這就叫人把這死者運到治安官大人那邊。&rdo;&ldo;等等!&rdo;官員伸出手戳了一下死者的臉,&ldo;他的臉色怎麼這麼黑?他是怎麼死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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