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别說了。我喜歡的溫雅不會這樣說話,這不是我愛的溫雅。還記得中秋燈會,清甜的空氣,柔和的月亮,我們站在波光粼粼的河邊,明滅的河燈映着他專注的臉,他輕聲說,我們成親。他轉過臉來看我,浮生幾多胭脂色,隻入一雙黑白瞳。我好不容易說出來的話,卻是詞不達意,不知道要表達什麼:“是你,是你說的成親,我不是……”精緻的轎子停了下來,玄撤探出腦袋叫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一個紅着眼,一個冷着臉?玩鬥雞玩到宮門口了啊!”溫雅看了一眼周圍的護衛,毫無誠意地笑了笑:“抱歉,失态了。”玄撤責備我:“我的好姐姐,你怎麼又無理取鬧?你這脾氣,也就清涵受得了。溫和失蹤了好幾天,清涵正煩着呢,看在我的份上,你行行好,少說兩句,别和他過不去。”要不是他離我比較遠,他已經死了。我恨不得将他從轎子上揪下來,讓他看看清楚,到底是誰和誰過不去。好在我還理智尚存:“溫和失蹤了?”若不是玄撤說,我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溫雅隻說:“貪玩不歸罷了,郡主不必費心。”溫和的膽子越來越大,是主子太仁慈,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主子太仁慈——見鬼的,我幾乎要含淚慘笑。玄撤進宮看他的娘親太後,我則直接去了上陽宮。沒想到,另一出好戲正在禦花園開演。賞花亭裡罵聲不絕,宮女太監們遠遠地聽着熱鬧,無人敢勸,乃至整個皇宮都烏煙瘴氣,柳美人身邊的李秉儀急得大叫:“都站着做什麼?還不快去請皇上!驚動了太後,誰都沒有好果子吃!”這群人,倒知道玄風逸比太後好對付。“清閑郡主,請您上去勸勸。”一位公公跪在了我跟前。原來我比玄風逸還好對付。按捺不住好奇心,我随着他去了賞花亭,亭子裡坐着兩個絕色美女,淚水漣漣,我見猶憐的那位是有了五個月身孕的柳美人,橫眉豎目不可一世的是周太傅家的小女兒周菁。柳美人一邊抽泣一邊罵道:“你這個毒婦,你竟然想害死我們母子……”周菁怒道:“你再亂說話,我就對你不客氣了。”“你早就想對我不客氣了吧,你來啊,來吧!”“你以為我不敢?”周菁猛地拍桌子,卻沒有真的打。她不傻,她當然知道柳美人現在的身份不是她能夠動的,肚子裡的孩子稍微出了差池,她便難逃幹系。顯然,意識到了這點的她非常惱火:“柳琴,我不怕事情鬧大,有本事你去太後那裡告狀,但若你見不着太後,咱們看看死的人是誰!”柳美人尖叫道:“你威脅我!”周菁這回隻剩下涼薄的笑意了,這份自信源自于玄風逸對她的庇護,确切說,源自于她身後那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兩位妹妹,都先别吵。”我隻好在柳美人失控前上前一步。柳美人見到我,委屈地擦眼淚:“她推我!她用力推我,她想把我推到水裡去摔死!清閑,她想要我的命!”周菁氣得笑出聲:“沒錯,我就是要你的命。”有個太傅爹就是好啊,我最猖狂的時候,也不敢當着人的面說要把懷了龍種的嫔妃推死。我拖住暴跳如雷的柳美人道:“千萬别為了一點小事傷了身子,周小姐心直口快,莫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周菁道:“誰要是敢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身後,我就要誰的命。我不過是想把圖謀不軌的家夥扔到水裡去,我可不知道那人是你。”“我不過是低着頭散心,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蹦來蹦去?粗俗!”“呵,我還好,裝高貴确實不是我的長處。”“……”再吵下去我的頭都快爆了,說來說去不過是個誤會,何必糾纏不清呢。這還隻是走路的問題,若真是争寵什麼的……我有點同情玄風逸。“這是怎麼一回事?”玄風逸一來,女人的哭泣停止了,地上跪了一堆瑟瑟發抖的人,我歎氣,皇上不好當,太監也不容易。玄風逸面上結了一層霜,就差沒在臉上寫“朕很不爽,如果沒有一個好理由,通報的混蛋就等死吧”。柳美人和周菁相互看了一眼,默不作聲,還是我站出來說:“柳美人和周小姐鬧了點不愉快,我怕傷了和氣,便着人去找皇上,現在已經沒事了。”對,現在已經沒事了,聰明點的趕緊擺出笑臉。不過讓她們點頭微笑握手言和,難度大了點,柳美人小小地抽噎,玄風逸質問我:“這叫沒事了?”我頭痛……我自己也很悲慘,為什麼要來參合他女人的事?但我若是不參合,他會拿其他人發洩吧。周菁見躲不過追問,便掃了一眼柳美人的肚子道:“我不小心推了她一把,她要找我拼命。”玄風逸怒道:“你推她?!”周菁委屈道:“我……我……”你不是故意的!快說!說完就沒事了。我和柳美人巴巴地等她解釋,豈料她開口說道:“皇上若是不高興,我下次不推就是了!”吐血!周二小姐,他們不是說你聰明伶俐的嗎?你的口才呢,口才到哪裡去了?玄風逸深吸一口氣,道:“朕不罵你,你還想推第二次?”柳美人趁機煽風點火,周二小姐倔強扁嘴,其結果是龍心大怒,怒得慢園人都直哆嗦。看玄風逸的臉色,我恍然大悟——周菁分明就是在和他對着幹。難道這兩人也吵了嘴不成?在玄風逸殺人之前,我扶起柳美人道:“皇上,柳美人不舒服,我扶她回去休息!”杜公公對地上的宮人道:“你們還不快滾?!”走走走,大家都走,剩下他們兩個人,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強行把柳美人拖走,遣散圍觀者若幹,我怕周菁又做出什麼激怒玄風逸的事情,又折了回去。希望可以趕在發生命案之前。一路通行無阻。隻聽周菁低聲道:“要不是爹爹逼我,我根本不會進宮來自找沒趣。皇上有我姐姐陪着就可以了,不行還有清閑郡主。”一來就聽到了要命的話。“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你也信?”玄風逸的聲音。“他們說溫雅是因為皇上你才和花清閑分開的!”玄風逸,你好冤。我琢磨着要不要幫玄風逸說說好話,可還沒走幾步就駭得停住了——玄風逸抱着周菁,兩個人深情地親吻……“好郡主,你可千萬别過去!”杜公公發現了我,臉色青了又白。我知道,我又不是沒眼色的人。就在這時,一個滿臉焦急的男人沖了過來:“杜公公,皇上在哪裡?”杜公公悄聲道:“皇上現在正忙着,李大人有什麼事咱家稍後再報。”這個人我認識。他是新提拔上來的禁軍統領李疏,他這麼焦急地過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不過,這個時候上去通報,我瞄了一眼玄風逸所在的方向,覺得有點不厚道。李疏隻好等。我還沒和他打上招呼,他忽然大呼一聲:“清閑郡主!”我耳朵一陣發麻:這厮是故意的!我都快被震聾了,不信玄風逸聽不到。不等杜公公通報,李疏奔過去跪好:“臣李疏有要事相報,望皇上恕罪!”玄風逸揮手道:“講。”“皇上要臣找的人,已經有了消息。”“人在何處?”“屍體在京郊被人發現。”玄風逸眉頭皺了起來:“通知溫太醫了沒有?”“臣已派人去了太醫院。”玄風逸沉默。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便問:“怎麼了?”“溫和死了。““什麼!”夜。十裡坡。少年人還沒完全長開的身體筆直地放在了地上,我望着那稚氣的眉眼,不敢相信,曾經活蹦亂跳的溫和,追着我跑了幾條街的溫和,拿掃帚狠狠地抽我的溫和,就這樣平靜地躺在那裡,平靜到沒有呼吸。溫雅探了探他的脈息,輕輕地撥開了他頸間的頭發。我發出無意義的驚呼,那一道傷口雖然整齊,卻因為格外的深而顯得猙獰。溫和是被人一刀切斷喉管,甚至還來不及呼痛,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誰幹的?誰會對一個孩子下手……”我無力地跌坐在地上,阿花蹭着我的手劃過,跳到溫和的懷裡“喵喵”地叫着,他的沉寂讓它感到惶恐吧?溫雅摸了摸阿花蓬松的毛:“是啊,小和剛剛過了考核,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阿花哀哀地叫了一聲,溫雅松開它,用手抓了一把石塊,攥緊、攥緊、再攥緊。我急忙握住了他的手:“别這樣。”掰開他的手心,将那些尖銳的石子清理掉,我用手帕包住了流血的傷口。李疏看了不忍,勸慰道:“溫大人請節哀。”望着那平整的傷口,我說着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話:“皇上一定會把兇手找出來,替溫和報仇的。”兇手的武功不弱,即使找出來也不一定有辦法讓他伏法。溫雅隻是抖動着他濕濕的眼睫,輕聲嘲笑。将溫和送回溫府,李疏回宮複命。我站在溫家的大門前,踟蹰不想離去。幸好管家将我迎了進去:“溫和跟着少爺近二十年,少爺一直将他視為兄弟,還請郡主好生開導開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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