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間,就像是相信有來生一樣,他微微地笑着,最後再握了一握她的手,閉上眼睛。盛顔的手,驟然落空。眼睜睜看着他,從自己的掌心滑脫,無力地垂落。她坐在那裡,抱着尚訓,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平靜如睡去的臉。她神情枯槁,就像自己的春天一夜死盡,悄無聲息。看着尚訓死去,行仁才站起來,說:&ldo;母妃,我先告辭了。&rdo;就好像,他碾死了一隻小蟲子,現在要去洗手一樣。盛顔茫然地回頭看她,問:&ldo;為什麼?&rdo;&ldo;因為,他是害死我父皇的兇手之一,我沒能力對瑞王下手,現在能把他幹掉了,我也就有臉去見我娘了。&rdo;他歪着頭,看着她懷中的尚訓,說,&ldo;他這次是真的死了,再沒有奇迹了。&rdo;盛顔隻覺得心中一涼,一種冰冰涼涼的東西湧上來。她慢慢地抱緊已經漸漸失去溫熱的尚訓,低聲問:&ldo;你告訴我,去年秋狩的時候,那一箭,是不是你射的?&rdo;他點點頭,說:&ldo;是。可惜我雖然瞄準了,卻手上無力,不然那一箭早就讓他死了!&rdo;&ldo;那麼,尚訓去世的那一夜,你不停地拉着我的手……後來他中了龍涎的毒,那毒……也是你?&rdo;他抱緊自己的膝蓋,低聲說:&ldo;嗯……我娘就是死在這個毒之下,她隻在唇上沾了一點就死了。我聽說他的藥都是你換的,我想是不是會有可能讓你幫我給他的傷口下點毒……沒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rdo;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幫行仁畫了完整的一個圓,殺死了萬千螞蟻。他殺死尚訓的時候,她也幫着他,完成了另一半的圓。将毒染在她手上的行仁,和将毒染在尚訓傷口的她,哪個,才是兇手?盛顔終于再也忍不住,她放下尚訓,慢慢站起來,走到自己面前這個無邪的孩子,擡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這一掌盛顔下手極重,他雪白的臉頰頓時紅腫起來,但是他卻隻是看着她,什麼話也沒說,良久,才說:&ldo;母妃,等一下瑞王一定會殺我的,所以我也不回去了,你别生我的氣。&rdo;盛顔還不明白他要幹什麼,卻隻見他伸出左手食指,用舌尖舔了一下。龍涎是沾唇即死的劇毒,隻不過一眨眼的時間,行仁身體抽搐,臉色瞬間轉為青紫,随後便全身無力地順着梁柱滑了下去,萎頓在地。在劇烈的抽搐間,他忽然雙眼看向盛顔,嘴角扯出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說:&ldo;母妃,我最後送你一個禮物……要是你不想落在瑞王手裡的話,也像我一樣……舔一舔就行了……&rdo;盛顔看着他,慢慢醒悟過來,她擡手看看自己牽過他的手,身體微微顫抖。一室,又重歸于安靜,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地亮起來。她身邊,是兩具屍體,一具在她的懷中,是她的愛人;還有一具,是殺死她愛人的兇手,送給了她,追随愛人而去的禮物。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微微顫抖。隻需要點在自己的唇上,隻需要,舌尖嘗到那一點味道。她就能,永遠地離開這些煩惱和悲哀。就像是受了甜美的誘惑,就像剛剛出生的蜜蜂,想要嘗一嘗花心的味道,她将尚訓安放在枕上,擡起自己的右手,慢慢地湊近自己的唇。雙唇微啟,她的舌尖,試探着,緩緩地想要舔一下手指尖的味道。可,就在即将碰觸的一刹那,旁邊有人撲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拉扯開,遠離那些正在漸漸變冷的屍體。她用力掙紮,卻并沒奏效,他拖她到檐下盛水的大缸前‐‐這是每個宮都會有的,以備起火的時候有不時之需,然後急促地将她的手按在水中,幫她清洗。她的手剛剛浸水,水中養着的小魚便肚皮翻白,被劇毒殺死。等洗過一缸之後,他拖着她又換一缸,直到水中的魚再沒有死掉,他才放開她,低聲說:&ldo;我不會讓你死的。&rdo;但她卻似乎沒有感覺到,她穿着被水濺得濕漉漉的衣服,站在外面的微雨天氣中,一動不動。天色已經漸漸地亮起來,天邊朝陽初升,被秋雨洗過之後,整個皇宮在陽光下豔麗無邊,金黃的琉璃瓦,朱紅的門柱窗戶,瑩白的漢白玉殿基,在高遠的天空之下,一切顔色都亮麗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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