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芍擡手按在自己小腹上,問:&ldo;也是像我昨夜一般?&rdo;永齡見她臉色略微蒼白,便安慰地撫了撫她的手,才說:&ldo;王孺人當時一看便吓暈了,奴婢們直到天亮才發現她倒在窗前,問她也說不出什麼來。後來府中請了道士、和尚,法事也作了好幾回了,可她自此後日日噩夢,人也看着一天天虛弱下來了。&rdo;&ldo;孩子呢?&rdo;她緩緩問。&ldo;早産了,而且,生産之後,王孺人就血崩而死,&rdo;永齡說起,依然低聲歎息,&ldo;現如今孩子都快周歲了,還是病恹恹的,比人家七八個月的大不了多少。大家都說天生不足,沒辦法了。&rdo;王芍舉目望着室内,說道:&ldo;看這四壁的書,想必是王孺人懷孕時,看多了荒誕不經之談,太過傷神了。&rdo;&ldo;正是呢,王爺也擔心,所以屋内所有書當時都被取走了。她逝世後,才又搬回來恢複原樣。&rdo;&ldo;孕期十個月呢,這麼無聊,難道她沒有藏起一本偷偷看?&rdo;&ldo;有啊,我就遇見過……和夫人手中這本有點像。&rdo;永齡不識字,隻笑道,&ldo;不過在我看來,書長得都一樣。&rdo;王芍合上書本,閉上眼靠在c黃上,低聲說:&ldo;我知道了。依我看,是這居處不幹淨,還是和王爺說一聲,讓我移居吧。&rdo;當日下午,郓王便吩咐讓王芍住到他那邊去,兩人每日起居,如同民間夫妻。郓王那邊自有人伺候,她身邊隻帶了一個永齡過去。身邊人格外關切,王芍又處處留意,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也算得一直順利。轉過年到盛夏,她即将臨盆,身體頗有些不便。這一日晚間,宮中傳出消息,皇上身體不豫。王芍送郓王出去,看看天色,今晚定會在宮中守一夜了。她與永齡一路走着,經過郭纨住的地方,看見靈徽站在陰暗的角落中,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她。在朦胧的夜色之中,玉雪可愛的這個小女孩,那雙眼睛,看起來與雪色的一模一樣。她不由自主地對靈徽微微一笑,柔聲問:&ldo;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玩?你娘親呢?&rdo;靈徽不會說話,隻轉頭看向後面。郭纨從陰暗中慢慢走出來,臉上堆着微笑道:&ldo;妹妹身體要緊,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邊走着?&rdo;王芍也笑道:&ldo;多謝姐姐提醒,我這就回去。&rdo;郭纨将手輕輕按在靈徽的肩上,說:&ldo;靈徽你看,小弟弟馬上就要生出來了,到時候,你就有人一起玩了……&rdo;她的語氣輕柔,卻帶着一種令王芍覺得詭異的飄忽。而靈徽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那雙與雪色一樣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她,讓她覺得不對勁。她下意識地抓住永齡的手臂,将她拉扯過來,冷靜地往前一推。永齡正好迎上沖上來的靈徽,兩人撞在一處,硬生生幫她擋下了靈徽那一撞的力量。而靈徽也摔倒在地,哇哇痛哭出來。永齡吓了一跳,正要去抱靈徽,王芍已經叫她:&ldo;永齡……&rdo;永齡聽得她的聲音微顫,氣力不繼,趕緊回頭看她。王芍盯着依然站在那裡的郭纨,冷靜地說:&ldo;我們回去吧。&rdo;郭纨扶起依然在地上的靈徽,向着她走去:&ldo;對不住啊,孩子不懂事,讓妹妹受驚了……&rdo;王芍将手搭在永齡的臂上,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對永齡說道:&ldo;天色已暗,早點回去吧。&rdo;她一路慢慢走回去,有幾次,永齡感覺到她的身體顫抖得厲害,整個人的力量都依靠在她身上。她低聲問:&ldo;夫人難道是要……&rdo;&ldo;先回去。&rdo;她說着,聲音已微微喘息。(四)浮雲變态随君意一回到住處,她便坐在了榻上,強忍着陣痛,先吩咐兩位宦官去告知王府傅,再命數名侍女去請長史、帶穩婆,通報今日主事宦官,又遣人速報宮中。等一切安排妥當,腹中已經痛得一陣緊似一陣。外面侍女又跑來禀報:&ldo;諸位夫人過來探望,現都在門外。郭夫人攜了小郡主過來。&rdo;王芍咬牙說不出話,隻揮揮手。她不知所措,還站在那裡,王芍終于忍不住,一字一頓說道:&ldo;出去!&rdo;侍女低聲道:&ldo;郭夫人哭着說,此事定是小郡主引起,她要向夫人緻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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