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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白見她這副根本不打算告訴自己的神情，便冷冷道：&ldo;無妨，反正我也沒這份閑工夫理會你。&rdo;黃梓瑕松了一口氣，又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悅，所以一直繃緊了神經等待他說下文。誰知一路上他再也沒有開口，隻在小幾上翻閱公文。他速度極快，一目十行，翻動書頁的聲音輕微的沙沙作響，真的連擡起眼睫毛瞥她一眼都沒興趣。黃梓瑕在松了一口氣之時，望了望上面那些天書一樣的異族文字，覺得應該是吐蕃文，不由得肅然起敬。一路如坐針氈，直到王府中，下車時景毓景煦一幹人已經在門口迎接，等候吩咐。&ldo;叫景翌過來。&rdo;他隻這樣丢下一句，然後便徑直向語冰閣行去。黃梓瑕好容易松了一口氣，蹑手蹑腳退了幾步，準備回自己住處去，誰知李舒白後腦勺仿佛長了眼睛，頭也不回隻丢下兩個字，&ldo;跟上。&rdo;她朝四周看了看，發現他叫的應該是自己，隻好捏捏手心的汗跟了上去，一邊在心裡默念，黃梓瑕啊黃梓瑕，既然你選擇了這個難伺候的主，那就不管怎樣隻能跟着他了，水裡來火裡去，隻要他一聲令下，聽從吧！景毓早安頓好一切，語冰閣内茶水點心齊全，熏香袅袅自爐中升起，細竹絲簾栊放下遮去外面大半日光。李舒白在侍女捧上的金盆中洗了手，又接過遞上的白細麻巾子擦手，動作緩慢，看不出一絲情緒。黃梓瑕一旁站着，伺候李舒白批閱公文。好容易景翌過來了，她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單獨一個人真是難以承受這種壓力。&ldo;楊崇古來了多久了？&rdo;李舒白開門見山便問。景翌毫不遲疑地回答：&ldo;頭尾三十七天，一個多月了。&rdo;&ldo;月銀還沒發過？&rdo;&ldo;府中按例是十五發饷，上一次發月銀時，因他剛來，所以隻給了二兩見喜銀。&rdo;見喜銀，黃梓瑕自然按照慣例，請了兩桌酒與府中上下熟絡一下，早就花得一點都不剩了。這種人情規矩她又不是不懂，也不能不懂。黃梓瑕在心裡無奈地腹诽，當這個王府的小宦官不容易啊，雖然給吃給住給穿，可她從蜀地逃出來之後，本來就是把金簪敲扁了換點錢湊路費上京的，結果僅剩的一點錢也在被他踢下荷花池時丢掉了，不然她至于出去時老蹭别人的飯吃嗎？能買一碗湯餅吃已經是她的極限了！景翌又說：&ldo;近日正想請王爺示下，不知楊崇古在府中的品階怎麼定？&rdo;來了，在講自己的待遇了！黃梓瑕忽然心口泛起一絲小激動。從小到大，她倒是沒差過錢，因為父母隔三差五都會給零用錢，積攢到後來也是小富婆一個。可是她還是一直很羨慕自己的哥哥、衙門的差役、捕快捕頭他們。因為，那時她是一個女子。她幫助衙門破了諸多疑案，但她依然不可能成為其中的一員，不可能去按時點卯，按月領錢，成一個有序運轉的機構中一個固定編制。而現在，她終于成為了一個有穩定職業、這輩子不用靠家人丈夫也能自己養活自己，可以按月領取薪水的……宦官。雖然不太好聽，但，宦官也……能算官吧？李舒白的目光從公文上略略移開，似有若無地瞄了黃梓瑕一眼，黃梓瑕從他的眼中分明看到一絲&ldo;等了好久終于讓我等到這個機會&rdo;的幸災樂禍。她的心裡頓時升起一股不祥之兆。隻聽李舒白說：&ldo;王府上下一概講究公允公平，不然王府律制定了又有何用？&rdo;景翌點頭道：&ldo;王爺說的是。那麼，楊崇古就暫定為末等宦官，一切日常貼補如衆，待年後看表現升遷。&rdo;&ldo;準。&rdo;李舒白輕描淡寫，好像自己立身嚴整，完全隻是采納他人意見一般。黃梓瑕的心中頓時升起不詳的預感，忍不住問景翌：&ldo;請問翌公公，王府末等宦官什麼待遇啊？&rdo;景翌看了看她，露出同情的神情，卻沒說話。李舒白在案前批示着公文，頭也不擡，聲音平緩地說：&ldo;第一，末等宦官在未經其他人允許時，不得cha話、出聲、詢問，違者扣罰月俸一月。第二，末等宦官待遇在王府律第四部分第三十一條，你既然不知道，可見我命你背下王府律你卻沒能做到，有令不行，扣罰俸祿三月。第三，王府宦官不得與府外人私相授受、人情往來，違者罰俸一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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