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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白依舊看着外面緩緩流逝的街景，問：&ldo;禹宣是誰？&rdo;&ldo;是……我父親到蜀郡之後，收養的孤兒。他十八歲便考上了秀才，郡中給他安置了小宅，但他還是常來看望我父母。&rdo;他轉過眼，看見她臉上忽然蒙上一種幽微神态，那張因為長久的奔波與思慮而顯得蒼白的面容上，也淡淡泛出一種幾乎看不出來的紅暈，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了。禹宣，看來是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男人。他把自己的目光又轉向窗外，臉上的神情卻依舊平靜，隻是淡淡地&ldo;哦&rdo;了一聲。黃梓瑕見他沒有追問，心裡隐隐覺得稍微輕松了一點。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講述那已經發生了數月，卻依然烙印在她心口的那一日。那天淩晨下了薄薄的小雪，雪霁天晴之後，白雪映襯着紅梅，琉璃世界一片澄淨明亮。黃梓瑕抱着滿懷的梅花，笑吟吟地給身旁的禹宣看，禹宣說：&ldo;前日我在坊間看見一對雨過天晴色的梅瓶，覺得放在你的房中是最好看不過的，我已經買下了，今日卻忘了帶過來，下午我叫人送過來。&rdo;她含笑點頭，良辰美景，執手相看，然而這般美好的冬日，卻讓兩個人的到訪破壞掉了。父親帶着祖母和叔父進來。她歡呼一聲，把梅花丢給禹宣，撲過去就抱緊了祖母。她自小受祖母寵溺，和她格外親熱。禹宣見狀便先告辭了，祖母含笑看着他，等他走後，黃梓瑕卻聽到她輕輕的歎息聲。祖孫倆拉着手到母親房中說話，母親笑道：&ldo;你祖母和叔父，這次到來是為了你的婚事。&rdo;婚事。黃梓瑕默然丢開祖母的手，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祖母無奈輕拍着她的手，笑道：&ldo;王家是世家大族，王蘊是長房長孫，而且你父親也見過的，他一直贊王蘊相貌品德都是絕佳，你嫁過去定是順遂如意。&rdo;母親憂愁地看着黃梓瑕，低聲對祖母說：&ldo;娘，你不知道，這丫頭心裡不知道存的什麼心思，一聽我們提到王家就不高興。&rdo;&ldo;小丫頭，還是害羞呢。&rdo;祖母笑道。黃梓瑕憋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辯解，丫頭們卻過來說要用晚膳了。一群人便先起身到外間吃飯，叔父黃俊一看見她就笑道：&ldo;梓瑕，日後做了人家媳婦，可不能吃飯也這麼姗姗來遲了，要盛好飯等公婆了。&rdo;父親笑道：&ldo;王蘊一人在京城，哪有公婆需要服侍？梓瑕春天嫁出去了還和家裡一樣。&rdo;黃梓瑕頓時愣住，放下自己的碗問：&ldo;春天？&rdo;母親趕緊給父親使了個眼色，又對她說：&ldo;是啊，祖母和叔父這次過來，就是商議說是不是明年春天讓你出閣，剛巧王家也是這個意思……&rdo;&ldo;其實你們都已經決定了，是嗎？&rdo;黃梓瑕不由得站起來，氣得全身顫抖了，&ldo;爹，娘，我早求你們向王家退了這門親事，可你們……如今還是逼我嫁到王家去！&rdo;&ldo;你這孩子，真是荒唐。&rdo;黃俊是與王家早就商議好了，如今見她這樣，臉上挂不住，放下筷子正色道，&ldo;琅琊王家是百年大族，當今皇上的前後兩位王皇後都出自他家，你以為這婚事是能推就推的？你能嫁入王家就是祖上積德，還是趕緊準備妝奁去吧！&rdo;父親也歎氣道：&ldo;梓瑕，這婚事，還是你祖父在朝做宰相的時候為你和王蘊定下的，如今我們家族早已式微，可王家也未曾嫌棄我們，可見人家确實是喜歡你的。你能嫁給王蘊也是好事，爹見過王蘊，人品相貌都是頂尖，不比旁人差。&rdo;&ldo;可我就是喜歡了旁人，不喜歡他！&rdo;一直埋頭吃飯的哥哥黃彥，此時終于擡頭，在旁邊添油加醋說：&ldo;好啊，看不上王家，等你害死了全家就可以退婚了。&rdo;黃梓瑕隻覺得一股冰涼直竄上腦門，她把自己手中的碗重重一放，哆嗦的手卻抓不住碗筷，湯碗一時傾倒，從桌上滾了下去，摔個粉碎。湯水濺上了身旁祖母的衣裙下擺，祖母無奈站了起來，趕緊讓丫頭來擦拭，一邊歎道：&ldo;你這孩子，性情真是越來越差了。&rdo;她隻覺得眼睛灼痛難忍，眼淚就要決堤，隻能捂住臉，轉身回到房内放聲痛哭。也不知哭了多久，隻覺得肩頭有一雙手柔柔地按着，母親的聲音在耳邊輕柔響起：&ldo;梓瑕，别這樣任性難過了，這事……我和你父親也正在商量。若你真的這樣反對，我們也無可奈何，就算得罪了王家，也定不能讓你這麼受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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