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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煎熬(第1頁)

柱子在家裡同樣也不好過。

一連幾天,他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香,整日唉聲歎氣,一閉上眼,他眼前就會出現春華那調皮、可愛的模樣,心裡就會隐隐作痛。

現在他精神恍惚,幹什麼都打不起精神。晚飯吃在嘴裡,感覺沒滋沒味,吃了沒幾口,便又無情無緒的放下碗筷,又去歪倒在床上,再不想動彈一下。

柱子爹倒還沒說什麼,可他娘看到他這個慫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恨聲數落道:“你看你那個沒出息不成器的樣兒,沒有女人你就不能活了?真是讓我看不起!熱臉貼人家冷屁股,連我這張老臉弄得都沒處放了。

“反正我話今兒個就撂在這兒,木家是沒錢不嫁女,咱們家就是這個樣子,沒錢。就是你姐家裡,也是沒錢。這婚事成與不成,爹娘也沒得法子。你快該幹嘛幹嘛去,别在我眼前礙眼,弄出這個吊樣子給誰看呢。”

母親劈頭蓋臉的好一通數落,弄得柱子心緒煩躁。他心煩意亂地下了床,起身便蹬蹬蹬往外走。

他娘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見狀慌忙三步并作兩步,追他到大門口,在後面擔心的喊道:“天都這麼晚了,你又死哪兒去?”

“我不在家裡礙你們的眼,想死哪去就死哪去,不用你管!”

柱子賭氣頭也不回的回答。然後,他出門一路向北,一會就不見影兒了。

王大娘身體還算硬朗,五十多歲年紀,兩鬓已有些許白發。她是一個要強的女人,也是個要面子的人,這一點和木嬸兒有些相似。

看到門外早已不見了柱子的蹤影,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着返回屋内。

隔壁的春華家裡,晚飯後,木嬸兒還在一如既往地唠叨、抱怨着,把個春華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她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心情糟糕透頂。可老是這樣躺在床上也不是事兒,所以她今天掙紮着起身,勉強吃了幾口晚飯。

春華的頭發有些淩亂,眼睛和兩腮都已明顯凹陷下去,雙目大而無神,原來臉上的紅潤已變成了蠟黃色。兩片嘟噜着的嘴唇兒,此時好似也變薄了許多。這些,反倒為她平添了一些慵懶的風韻。

父親依舊半躺在破舊的躺椅上,不時咳嗽和歎氣,母親嘴裡仍在不停的唠叨着:“咹,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早先就跟你說,不要和那個渾小子混在一起,偏是不聽。這不,出事兒了吧?

“你别瞪眼,告訴你,口水沫子都能淹死人,弄得風言風語滿大街飛,看你以後還怎麼嫁得出去。哎,女大不由娘,反正我是管不了啦!”

春華聽得心煩意亂,她實在忍不住了,便出言嗆母親了一句:“娘,求您甭再說了。嫁不出去,我就一輩子不嫁了人了,在家裡守着你們還不行麼?”

木嬸兒被女兒的話噎得直瞪眼,手指着她的鼻子氣道:“噢,你還反倒有理了,老虎屁股摸不得怎的?我就洗眼在這裡看着,你一輩子不嫁人就是!”

春華也懶得和她理論,一聲不吭的起身,慢慢踱出堂屋。在院子裡稍稍站了一會兒,她轉頭和母親說:“娘,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木嬸兒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心裡還是非常疼愛自己這個寶貝閨女的。她也怕把女兒在家裡憋悶壞了,再生出個什麼好歹來。便答應讓她逛一圈兒就回來,一再叮囑她注意安全,不要走遠。

出了自家院門,春華沿着小路,慢慢走向村北面的小土丘。她在土丘上坐了好一會兒,想着自己和柱子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是的,她喜歡柱子,喜歡他的憨直、喜歡他的傻笑。和他在一起,她感到有安全感。本想着有情人會終成眷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看來,自己和柱子兩人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春華也是受過高中教育的人,她沒想到在現代社會,自由戀愛、自由婚姻也受到這麼多因素的制約。本來以為近在眼前的幸福,現在卻讓她感到有些遙不可及起來。

她和柱子都是善良的人,不想傷害任何人,但不知為什麼,冥冥之中卻總是有人和他們過不去。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啊?”

躺在床上的時候,春華曾經不停地這樣問自己。這幾天,她人雖然躺在床上,但是包媒婆和自己母親說的話,她多少還是聽到了一些。

她娘堅決不同意包媒婆提到的婚事,讓春華受傷的心多少還是感到些許的欣慰。她木春華就是一輩子不嫁人,就是去死,也不會嫁給那個傻子。不過,她娘同樣也不同意她嫁給柱子,這令她苦惱無比,但一時也别無良法。

“錢……嗯,一切都是錢惹的禍。錢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春華從土丘上站起身,一邊漫步走着,一邊痛苦地搖着頭。

不知不覺間,她繞着村子已經走了小半圈兒,來到了西南壩子水庫邊。走上這道熟悉的堤壩,睜眼看着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地方,想着自己和柱子在這裡的點點滴滴,她的臉上閃現出幸福和痛苦交織的表情。

“唉——!”

回憶起那晚屈辱的一幕,春華不禁淚水長流。老天呀,我和柱子相愛有錯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靜靜的坐在堤壩上,春華的内心承受着痛苦和煎熬。她仰臉淚雙流,無語問蒼天。天空陰沉沉的,宛若此刻她陰郁的心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春華靜靜地坐在堤壩上,望着不遠處那座廢棄的機井房黑黢黢的剪影,想着和柱子在機井房裡的一幕一幕,她涕淚長流,痛徹心扉。

她默默地站起身,準備去機井房那裡,重拾那幸福而又溫暖的回憶,以使自己傷痕累累的心靈,得到哪怕是一點點的慰藉。

正在這時,蓦然間,一條黑色的人影從堤壩一側一躍而起,一下就把春華撲倒在地。

春華嘴裡發出“啊”的一聲驚叫,繼而驚慌失措地大喊:“救命,救命!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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