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b城的春雨總是下得很早,今年也不知是怎麼了,一直拖到現在,改良後的天氣預報連日來天天報降水概率百分之二十,人們聽得麻木,直接将它當做信息量為零的廢話,哪兒知道天氣預報裡說的降水概率還能疊加,五個百分之二十加起來就是百分之百,氣象台台長此刻肯定在說,喏,瞧咱報的多準,一加到百分百就下了不是?好在早早回家,不然就得淋雨了…汪顧拉開窗,讓清新的雨時空氣進入略顯陰郁的卧室,走回床邊坐下,打開橘色床頭燈,她好容易逮着個機會能夠很小資地一個人坐着發呆。濕涼的晚風從手臂間徐徐穿過,沒吹亂汪顧的長發,卻吹亂了汪顧的心情,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踯躅撥出一組号碼,覆着透明油彩的指甲按上一顆紅鍵,那組号碼又從屏幕上消失無蹤,再來一遍,還是同樣的結局。有些電話撥不出去的原因,不能挂在中國移動賬上,那完全是操作問題。汪顧愣愣看着手機,四百一十九秒後,終于鼓起勇氣,邊贊自己是英雄邊第三次敲出那組号碼,按,那令人口氣清新的綠鍵。電話接通前,總有那麼三秒的靜默,這段靜默時間,一般人用來幹兩件事,一件事是什麼都不幹,另一件事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可像汪顧那麼有效率觀念的人絕對不可能白白浪費這寶貴的三秒鐘:她用其中一秒糾結要不要繼續打這個電話,用剩下兩秒考慮打電話裡應該說啥。她總不能一接通就說,師總,下雨了,我想你,或者說,師總,我閑着無聊,給您打電話拜個早年,祝您生日快樂,百年好合…她又不是韓喬生!可兩秒時間說過就過,她就是黃健翔也得過,手機滴一聲表示接通,汪顧緊張得連咽兩口唾沫,深呼吸。——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也?汪顧把耳朵貼緊話筒,用力聽。——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真的已關機。真的是關機。這下,可把咱汪顧樂壞了,笑眯眯挂斷,放心大膽地将手機拿在手裡看了又看,一撥再撥。要知道,殺人不用刀,打電話不花錢那是她兩個最大的心願啊!“關機好,關機非常好,關機你就不知道我給你打過電話,嘿嘿。”汪顧幹脆打開免提,将自動重撥中的手機放在枕頭上,身子一仰,躺倒在床,就着窗外斜風細雨,慢慢聽移動公司免費提供的廣播。關機…你在幹什麼呢?睡覺?嗯,你是該睡覺了。汪顧正沒邊沒際地想着,家裡座機突然響了,翻身拿來床頭子機,“你好,哪位?”“汪汪,你給誰打電話呢?手機一直占線。”猜也是李孝培。“我撥聲訊台跟小姑娘聊如何能把床叫好呢。”汪顧挺不甘願地按下手機上的紅鍵,避免信号幹擾。“哦,晚上咱倆也切磋一下,對了,師烨裳昏倒在安享陵園裡,被120拉我們醫院來了,你要過來看看嗎?”68——血——汪顧氣喘籲籲地從停車場跑到急診大樓,一問急診室的人,才知道師烨裳已經轉入病房了,打電話問李孝培要到病房号,汪顧受不了醫院電梯慢噌噌的速度,幹脆一口氣爬上三樓。“我也搞不懂師古董這回是要怎樣,她不是每次都在狀态很好時才會去看張蘊兮的嗎?傷成那樣在墳前守一天,換我我都倒,更何況她。”“查到是誰了嗎?”“傷她的人被公司保全一追,可能以為他們是師烨裳的人,立刻跑進公安局裡自首了,我想讓古董不要追究他們,這樣不用等七到十五天拘留,他們一出派出所的門,就可以扣下來慢慢問。”“小裳可能知道是誰幹的,否則也不會到張蘊兮…诶?汪副總?”汪顧剛出樓梯口,聽見文舊顔和霍豈蕭正在站空曠的走廊裡說話,不好上前打攪,便退一步躲到了拐角處,誰知聽見師烨裳受的是能讓傳說中“長城倒了她都不倒”的大boss也要服軟的傷,心裡小顫,步子一個虛開,站得靠前了些,剛好被歪着腦袋想事的文舊顔餘光逮見。“文小姐,”汪顧逼自己盡量自然地走上前,笑着與文舊顔和大boss打招呼:“總裁。”她隻不知道傳說永遠是傳說,特别是關于大boss的傳說。“長城倒了她都不倒”?鬼扯,明明一推就倒。“汪副總來探望師烨裳?”文舊顔罕少不将小朋友帶在身邊,現下裡孑然獨立的身姿别有一番更勝常日的韻味,汪顧看在眼裡,妒在心頭,難怪李孝培會說她沒戲。“是的,文小姐,您二位也是?”汪顧的很有耐心地禮尚往來。聽文霍二人适才說話時鄭重其事的口氣,汪顧知道這回師烨裳受傷的事兒小不了,且不說師烨裳貴為金獅二世祖的身份,光看平時無所事事的大boss也開始動腦子,正經讨論對策的架勢,這場波折,大概不鬧個滿城風雨不會罷休。說話間,李孝培穿着白大褂出來了,看見汪顧,她又開始不正經,裝一張色迷迷的豬哥臉就往汪顧腰上摟,邊摟還邊打發旁人,“文小姐,霍總裁,師烨裳這邊由我守着就好,您二位是大忙人,千萬别耽誤了正經事。”文舊顔笑而不語,隻了然于心地發出嗯的聲音,沖汪顧眨眨眼,随即一個挑眉看向霍豈蕭,霍豈蕭無所謂地聳聳肩,右手抓起那根原本杵在地上,像手杖一樣的東西,左手從褲兜中掏出。汪顧正納悶這倆人眉來眼去地是要幹啥,隻見文舊顔慢悠悠地踱前兩步,落落大方地牽住了大boss剛從褲兜裡新鮮出爐的手掌,十指交纏,丢一句“那就交給你們了”,随即與大boss一齊朝昏黑的電梯方向離開。“她、她們平時都這麼肆無忌憚的嗎?”汪顧扒開李孝培八爪魚爪一樣的手臂,難以置信地問。這、這也太默契了吧?太甜蜜了吧?太招人妒忌了吧?當歪人當到這份上,和直人有什麼區别?還有沒有點兒歪人的苦痛糾結了?李孝培撤開兩步,收起滿臉壞笑,摘下眼鏡,揉揉鼻梁,面向病房,朝汪顧努努下巴,“她兩就是這樣的,但聽說以前苦頭沒少吃。師烨裳現在醒着,一會兒估計又得迷糊,先是中暑,接着雨水把傷口淋發炎了,好在入院早,生命危險沒有,最遲半夜就能退燒,你可以進去看她,不過我提醒你…”汪顧看李孝培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像被貓爪子撓着,又疼又癢,平時在情人面前很沉得住氣的冷血受君也難得一見地無腦追問起來,“提醒我啥?拍肩就拍肩,别拍她傷口?”她那一臉茫然的樣子裝得很不像,李孝培值了一整天班,上了一大一小兩台手術,臨近晚飯時,急診部的人告訴她她的關系戶被救護車送進急救中心了,她又馬不停蹄地趕到急診區替師烨裳擋下醫院例行的通知家屬程序,安排師烨裳進入病房,應付兩個不知從哪兒收到信兒,明顯是剛從飯桌上下來,見到她時其中一個還在擦嘴邊紅酒漬的大人物…現在,她累得腦力體力都逼近底線,沒那閑心迂回遣詞,幹脆一語點破那層窗戶紙:“汪汪,别再自欺欺人了,她一旦陷入昏迷就會喊舊情人的名字,我怕你受不了。”“……”汪顧看着李孝培,抿住嘴角,沉默不語,右手五指不自知地玩弄着一串鑰匙,黑白分明的眼中是六七歲孩子逃學被大人遊戲廳裡抓到現行的閃爍不安——“舊情人”三個字,對汪顧來說從來也是稀松平常的存在。每一個因各種緣由與她分開的床伴,都被她定義為“舊情人”。但很明顯,李孝培所指的“舊情人”,與她汪顧的定義不同。那幾乎是一個“不能再牽手向前的愛人”的代名詞。汪顧将手握上病房門把之前,低頭問站在自己身後的李孝培,“張蘊兮對嗎?”那個令師烨裳魂牽夢系就算在陌生的床上睡着也會念念不忘的人,那個在一張a4紙上畫了一幅彩色鉛筆畫卻讓師烨裳每年不惜傾家蕩産也要将其拍回的人,那個令師烨裳之所以為師烨裳的人。李孝培顯然是吃了不小一驚,愣了幾秒後才将目光畫弧,從汪顧手背上,移到雪白的牆面間。“你知道就好,我不告訴你是怕你難受,有些事情是定局,懸崖勒馬,于她于你,有益無害。”說完,李孝培拍拍汪顧的背,随即揉捏着自己發緊的後頸,轉身離去。……護士在師烨裳腰背肩後都墊了枕頭,讓她朝右側卧,既不壓迫心髒,也不抵觸創面。一張單人白色病号薄被蓋在她身子上,卻像是要把她埋掉。“多謝汪小姐有心…來看我。”師烨裳有氣無力地笑着說。就算發燒,她的臉色還是蒼白,高溫紅對她來說,似乎很遙遠。她的睡姿看起來很舒服,兩腿一屈一直,下半身幾乎是趴在床上,大概她确實是想趴着睡的,但因為雙手一上一下摟着一側的頭下枕着的枕頭,于是無為做到而已。汪顧坐在椅子裡,被她一雙蒙霧的眼睛盯得快要腦溢血,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好,更别提像她那樣舒心自在,旁若無人地将寒暄之詞低低啞啞綿綿軟軟說得像情話,好在特級病房裡擺設多,音響也開着,帕格尼尼華麗诙諧的第一号小提琴協奏曲是汪顧平時用來提振精神的法寶,可它貌似不應該出現在病房裡,于是汪顧沒話找話道:“師總太客氣了…您也喜歡古典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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