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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初，最後一撥出宮頒賜的宮人返宮，少有人知曉，這些宮人入宮不久後，十餘名羽林軍校尉在護軍将軍崔骊的率領下，借換防之名，順利掌控皇宮四門。皇後走出太極殿，外面的日頭已不像她進去時那般熱烈，微弱的光芒顯得如此和煦，就如時節倒置，重返孟春。她在殿外站了片刻，趙九康趨步上前：&ldo;殿下。&rdo;皇後回頭，看了看他，唇邊漸漸帶上些笑意：&ldo;聖人已歇下了，進去時，手腳輕些。&rdo;趙九康恭敬地稱是。皇後擡步離去，他深深地彎下身，以示恭送。待皇後遠去，趙九康方回身，有一名宮人端着皇帝的湯藥過來。趙九康止住他道：&ldo;宅家剛睡下，将藥溫着，莫要涼了，失了藥性。&rdo;宮人如以往一般順從地将藥端了回去。趙九康打發走了他，自己輕輕推開殿門，走了進去，又立即反手關上殿門。他慢慢地朝皇帝的床榻走去，仔細看他的舉止，便會發覺，他的步子無比僵硬，乃至帶着怯懦。走到榻旁，皇帝雙目緊閉。他對眼前的異樣視而不見，彎身，将被褥在皇帝身上蓋好，而後靜靜地坐在皇帝榻旁。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趙九康突然睜大了眼睛，他後退幾步，身子碰上了矮幾，幾上的花瓶墜落，發出讓人心顫的碎裂聲。外頭立即響起禁軍統領劉嬰的聲音：&ldo;聖人?&rdo;&ldo;劉統領‐‐&rdo;趙九康聽到他的聲音，驟然叫了一聲，滿是驚恐。&ldo;趙大人?&rdo;劉嬰的反應很快，他疾步到門外，随時可以破門而入：&ldo;聖人可好?&rdo;&ldo;聖人‐‐&rdo;趙九康張口，說出這兩個字，又猛地住了嘴，步伐淩亂地到門邊，開了門，在劉嬰開口前，便道：&ldo;劉統領，聖人有召，進來說話。&rdo;劉嬰一看他那驚慌的神色便知事情有異，他望向殿中，并沒有看到皇帝的身影，從适才花瓶墜落，到此刻，短短片刻，每一息都透着詭異。劉嬰隻稍一遲疑，便跨入門中，趙九康立即關了門，他轉身，對劉嬰道：&ldo;劉統領，出大事了!&rdo;劉嬰面上閃過一絲憂懼，立即朝裡走去，他那殺伐決斷的身形在皇帝榻前猛然頓住，隻一眼，他就看出榻上的天子，已經宴駕!&ldo;趙大人!&rdo;劉嬰猛地轉過身，總是他意志剛強，也不能應對這突發的驚天之變，&ldo;聖人……&rdo;趙九康也是不安，他看着劉嬰，那眼中已強壓下懼怕，他道：&ldo;方才我進來，聖人正安眠，過了一會，聖人突然掙紮起來，我正要叫人進來，聖人便突然停住，一動不動……&rdo;覆蓋在劉嬰心上的茫然無措很快散去，他立即明了：&ldo;是皇後!&rdo;說罷，他手按上腰間佩刀，轉身就走，趙九康急聲道：&ldo;劉統領何處去!&rdo;&ldo;派人圍住長秋宮，鎖拿皇後問罪!&rdo;趙九康心中一個咯噔，果真如皇後所料，他敢鎖拿中宮!&ldo;劉統領留步，聽我一言!&rdo;劉嬰頓住了步子，轉過頭來，眼中一片陰鸷。趙九康朝前兩步，道：&ldo;聖人賓天，海内不安，若消息傳出去，這京中可還有甯日?&rdo;皇帝死得突然，并未留下遺诏，皇後還有弑君之疑，這已是亂兆。接下去該做什麼，完全掌握在他們二人手中，若是因他們舉措不當而緻天下動亂，他們便是千古罪人!劉嬰果然遲疑，他皺了皺眉，道：&ldo;依趙大人之見，當如何?&rdo;趙九康轉身，朝皇帝的遺體無比恭敬地行了一禮，再回頭，已滿目是淚，他道：&ldo;聖人待我，恩重如山。我雖是個閹人，見識淺陋，也知大行皇帝駕崩，接下去，首要之務，該是立新君，定乾坤!&rdo;立新君?新君是誰?劉嬰似是明白了什麼，懷疑地看着趙九康，趙九康一抹淚，道：&ldo;劉統領，聖人未留遺诏，理當太子即位。太子之母有弑君之嫌，若是……&rdo;他說前半句時，劉嬰按在刀柄上的手，逐漸收緊，仿佛随時都會拔刀，随時都是手起刀落。直到聽到他說出的後半句，握緊了刀柄的手，方松了下來。&ldo;……果真皇後所為，太子便……&rdo;趙九康話還未盡，門外傳來阿祁驚惶的聲音：&ldo;婢子有急事求見聖人!&rdo;劉嬰與趙九康對視一眼，劉嬰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趙九康立即開了門，他容色沉靜，道：&ldo;阿祁?聖人正安睡，你有何事?&rdo;阿祁似是承受不住，當場就說了出來：&ldo;皇後殿下中毒，已昏厥過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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