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外面的天還未亮,糯米腳獨自蹲在營帳門口對着天空嚎叫。
“那是……”我忽而張開雙眼,穿好衣裳追了出去,我清楚的記得半年前百裡返回厭火的那一天,我因為偷看了南宮滟陽給百裡寫的書信而傷情,獨自在行宮裡睡了一天一夜,那天的夜裡糯米腳就是這樣,守在門口望着天空獨自嚎叫,大約因那時他的腿腳已不太便利,所以沒有追出去。
我飛身躍過樹梢,盡量将自己的行迹隐藏,糯米腳飛奔着跟在我的身後,一步不曾落下,穿過寬約一百來米的密林,前方一片小規模的陵園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縱身落地,躲在一塊岩石後面,兩架馬車一前一後緩緩駛來。前面的馬車上一個男子打起車簾走了出來,那樣一雙幹淨的鞋子,一絲紋理也無,一身整潔的衣衫,隻不是換了個樣式,但還是一樣的湛藍,那是……幽冥!而他的身側……那是……長旋的銀毛蒼狼,早在一年前,長旋飛鴿傳書給我,告訴我笨笨丢了,那時我還在想,年少時也就罷了,都這許多年了,也不說給這頭狼換個威風點的名字,給他回信時擠兌他說定是因為這頭狼嫌這名字不好聽才跑的。
隻是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撞見,我正在想着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忽而後面的馬車上下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手裡還提着兩個人!那兩個人手腳都被綁着,而且還被綁的結實!糯米腳嗖的一下躍過我跳了出去,我沒有來得及制止,隻見糯米腳已經跑到了幽冥的身前,縱身一躍跳到了幽冥的肩膀上,幽冥居然沒有感到驚訝而是用手捋了捋糯米腳的毛說道一聲“沒想到她也來了!看來一切都是命數,今日注定她也在場!”
我的心突突跳着,猛然加,就在我以為他現了我時,就聽他對着身後的男子說道“雲蛟,提上來吧!”
那個被叫做雲蛟的男子聽到立馬就将手中綁着的人扔到了一座墳前,我悄悄探出頭去觀望,隻見那墓碑上用黑金色描了幾個大字“有蘇氏族長有蘇信”,幽冥冷不防的突然轉身朝我的方向看來,我再次迅躲起來,就在我以為這下完了,一定現了我時。幽冥的聲音再次響起“暮衛臣,你……可知罪?”
我循聲望去,隻見幽冥手中一把折扇挑起一名男子的下巴,那個男子雖然也長的五大三粗的模樣卻比那個叫雲蛟的矮了不少,就在我猜想到底是什麼事時,一股淡藍的火焰憑空而起,在那個叫暮衛臣的手臂上蔓延開來,沒一會的功夫,暮衛臣就已經露出了整條臂膀,隻是這一整隻臂膀卻都是灰黑色,期間還錯落着網格狀蔓延開來的黑色紋理,那紋理像是延展在皮膚的下方,而且已經蔓延至胸膛。
幽冥看着暮衛臣的胳膊,邪魅一笑“十六年,你從天威國百裡長戈身邊的左右參将之一,淪落為戍邊将領,人人都道你是在十六年前的那一役中犯了大過被罰戍邊,實際上,卻是你家的主子打着讓你戍邊的名義砍伐獵殺靜谧林裡的一切生靈!怎麼樣?這胳膊上的傷難受嗎?這麼多年,你可有在這林中找到醫治之法?”
暮衛臣的口中塞着布條,無法出聲,但是一雙憤怒的眼睛卻瞪的老大!幽冥接着說道“十六年前,你在那一役中被一隻灰嘴的小狐狸咬了一口,你可知那隻狐狸年紀雖小,但是給你種下的卻是這世間最毒的役怔!這麼多年,你為了在靜谧林中尋找到解毒之法,違逆你家主子的吩咐,沒有将靜谧林毀去,你家主子念在你跟随他多年的份上,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知……現在你可有後悔?從我重回故地到現在,短短七年的時間,靜谧林就已重回我手!我怕是現在就算放你回去,你也無法和你家主子交代,不如……你就死在這吧!”說完,幽冥的手覆上暮衛臣的頭頂,頃刻間幽藍色的火焰就遍滿了暮衛臣的全身,暮衛臣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出一聲哀嚎,就已經化作了一片灰燼,獨留一條灰黑色的手臂掉落在地面!
幽冥清喚了一聲“風神迹,送他去他該去的地方”忽而一股風刮過,地面上的那條手臂就已經不見了蹤影,連同手臂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一地的灰燼。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而雲蛟手裡捆綁着的另外一個人也如同我一樣,甚至比我還要驚懼,隻見他渾身顫抖,不住的磕頭,雲蛟嫌棄的把他也推到了墓碑前。
隻見幽冥這次沒有看他,而是背過身去,負手而立,開口說道“暮衛臣隻是殺人放火,而你!比他更可惡!”
雲蛟轉身,走到馬車旁,捧下一個箱子,返回時輕輕放置在墓碑前,幽冥默默的蹲下來,伸手輕輕撫摸着那木箱,說道“十六年前,厭火國國君南宮啟命你修建此陵墓,叫你妥善安葬有蘇信,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泯滅天良,怎麼?這麼多年,他這一張皮子鋪在你的榻上,你可還睡的安穩?”
跪在地上的人驚恐的擡起頭來,已經磕的淩亂的頭隐去他大半的面容,口中同樣因為塞着布條無法出聲,但是我卻從他的穿着上看出,那好像是厭火國的朝臣!隻聽幽冥用狠戾的聲音說道“朱紀元!你更是罪無可恕,就算死上萬次也難贖你的罪過!”說罷,同樣手掌覆于朱紀元的頭頂,頃刻間,朱紀元也同先前的那人一樣,渾身冒起詭異的藍色火焰,隻是這次的火焰燒的沒有之前那人那樣快,朱紀元悲慘的扭動着身體,口中卻無法聲,隻有微弱的嗚咽之音!大約一刻鐘的時間,朱紀元停止了掙紮,随之火焰瞬間将他的整個身體燃燒殆盡,隻剩下滿地的飛灰随風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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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頭背靠着石頭坐了下去,胃裡一片翻江倒海,身後傳來了馬車駛離的聲音,我突然想起糯米腳還在幽冥的肩上,急忙起身就要去追。
一轉頭卻看見幽冥站在石頭的另一側看着我,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正要開口。就聽幽冥說道“你的膽子到還真大,沒有全随了南宮氏!”
“我……我……我什麼也沒看見……”我想沖他笑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幽冥卻看着我的樣子歎了口氣說道“看來還是一大半都随了南宮家!說吧,追來找我何事?”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正是因為懷疑是他經過,才追出來了,不想遇見了剛才那一幕。既然他不追究那最好不過了,至于追他出來是為什麼事?我思慮了一下,一敲腦袋,對了!
當即定了定心神,思慮着該從何說起,開口便道“我有事問你……你記不記得七年前……”幽冥勾起嘴角看着我,我接着說“七年前,我奉旨在厭火國舉行的祭典上跪了三日,那祭典開始時你也在,當時,漫天飛雪,百鳥淩空!”
“我記得!”他答道。
“可是,半年前,我和百裡一起站在城牆之上,我清楚的看見你站在遠處的人群裡,可有此事?”我問
“有!”他的目光肯定的看着我。
聽他如此說我突然放松下來,籲了一口氣,接着說道“我在荊沙江段已經七年,期間雖然也和動物親近,但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那樣的奇觀,就是在你出現的那一日,那麼多的孔雀和飛鳥在我們頭上盤桓,這難道是巧合嗎?”
“不是巧合!那次是我專程去看你!”幽冥如此說完,我怔了怔,接着問道“如此說來,那一天一夜,我因為傷心将自己獨自關在行宮裡,也是你夜間來看過我!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怎麼?你現自己有何異樣?”幽冥似是半開玩笑的看着我笑了笑。
“我……”我不知該如何說,也不知道這個事對他來說是不是太過于駭人聽聞,但是還是鼓起勇氣問道“這麼說吧,我自小就能聽懂百獸說話,但是七年前祭典結束後,因為在宮中生了一些意外,導緻這七年來,我這份本事時有時無,但是自從你那日來了之後,我好像又恢複了這個能力……而且……”
“而且怎樣?”幽冥仍舊絲毫不感到詫異的問我。
我見他如此,大膽說出“我好像還有了治病救人的能力……而且……不單單是救人……還能……續命。”
“這不是很好嗎?”幽冥反過來問我。
“所以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我繼續問。
幽冥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看着我,慢慢開口說道“花期,你所說的這些雖然聽起來與我有關,但實則都與我無關,那是屬于你自己的力量,但是你如果說你的這份力量是因為我的到來而開啟的,我真的很抱歉,沒有早點來到你身邊。”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一陣錯愕,我本想着他會嘲笑我說的太過于荒謬,又或者會懷疑我是不是撞壞了腦子,沒想到他居然信我!
幽冥歎了一口氣又說道“我确實去過你的行宮,不過卻不是去賦予你什麼特殊的力量,而是去為你解毒!”
“解毒?”我越聽越是不解他所說的話到底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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