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消失蹤迹的同時,無人的曠野上,另一人從帳中急匆匆跑出來。
年輕傭兵給衆人跳了一個晚上的舞,此時已然完全清醒。他弓着腰,倉皇四顧,差點扭成麻花的腿抖個不停。
他被兩個彼此相識的戰友架起來扔到了一間獨立帳篷裡。他睜開眼隻看見帳篷灰撲撲的頂部。
傭兵大口喘氣,冷汗在他的脊背細細密密地凝結起來。
——他看到了,那個。
——他敢肯定,那不是錯覺。
——原本死透了、停止呼吸的鹿,在被副隊長分成肉塊串到烤架上之前……
沖着他,眨了眨眼睛,好像在求救。
極寒的惡感從貼着他的尾椎,慢慢地往上蠕動着,上升到頸部時,他打了個哆嗦。一股尿意撞醒了他的大腦。
他瑟瑟地從地上爬起來,鑽出帳外。
一隻夜蝠掠過天際,發出悲怆的鳴叫,四野不羁的風穿過枯樹枝,在夜中開始吟唱。
他找了一塊巨岩,戰戰兢兢地解開皮帶,開始解手,聽到不遠處流水沖刷過岩石的清響,柔軟輕盈,像通往天國的歌。
傭兵舒了口氣,然後,就在這個瞬間,恐懼釘住了他的脊背。
不對!
他之前去附近勘探過,除了幾棵歪脖子樹和雜草蠍子,屁都沒有,怎麼可能會有水?
年輕人眼皮一跳。他努力地回憶,嘗試在記憶裡取出一些令他安心的片段。
噢、噢,是了,應該是副隊長說的那塊綠洲。
就算他眼瞎沒發現吧!這種荒僻的地方,有世外桃源之類的東西也不奇怪吧!
不知是天氣太冷還是恐懼作祟,傭兵嘴唇發紫。他如此催眠着自己,忽然眼前一紅。
不知何時,天色亮了起來,縱然還是子夜時分,天上烏雲滾動,然而一切清晰可見。地上漫起了血色的積液,華美的紅色液體表面滑得像絲綢,深處不知有什麼在蠕動着,向外吐着泡泡。
很快,傭兵意識到,這種令人戰栗的紅色并非來自液體本身,而是來自上方。
他擡頭看向天空。
寥廓的天際,懸垂着一輪巨型血月。它溫和地散發着詭谲的光芒,離地面如此相近,傭兵甚至能看到它凸起的圓形溝壑所組成的臉。
他看清之後,倒吸了一口氣。
那不是任何刻意以恐怖因素來捏造的臉,而是一張超越了人類認知的、精緻完美到詭異的臉頰,它轉動了空洞的眼珠,向站在地上茫然失措的人類慈悲地笑,露出光潔、細密而整齊的牙齒。
傭兵迷失在那張光耀奪目、亘古不變的笑臉裡,聽到古老而漫長的浪潮從遙遠山巒翻滾而來。
在這死寂的夜裡,有什麼透明的東西突然破碎了,從傭兵的體内飄散開來,但他毫無知覺,邁着雙腿,淌過漫長得不知盡頭的血河,一步步走向浪聲飄來之處。
在那裡,魂喪天外的星辰露出了馬腳。孤寂的月夜裡,巍峨孤堡鬼魅般地矗立,巫師的低吟幽美宛如歌謠。
第二天一大早,号角聲将衆人從夢中喚醒。
倪子蛟醒來時,林佩已經出去很久了。人群的争執從帳外傳來。他一邊穿衣服一邊走到外面,刺眼的日光下,衆人聚集在一起。
【您被刺耳的喧嚣吵醒。】
【巫師耳目靈敏,無需打聽,您就知道這些渺小的蝼蟻在議論什麼。】
【他們發現,有些昨晚還在一起把酒言歡、同床共枕的同伴,此時已不見蹤影。】
【“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大活人能跑到哪去?”】
【焦躁不安的情緒籠罩了衆人,他們将這件事禀報了各自的分隊長。失蹤的人員加在一起,也有二十幾名了。但隊長看到名單,并不覺得離奇。】
【自從北方軍成立的第一天,便不斷有優柔寡斷的勇士中途打了退堂鼓。】
【“沒有什麼奇怪的,不過是些意志不堅定的懦夫。”他想。】
倪子蛟穿着林佩的鬥篷,站在一座高聳的土丘上左顧右盼,好一會兒才觑見了牽着馬往這裡走來的青年。
土丘與前方地面相接之處是一段近乎垂直的落差,倪子蛟從高處跳下去,正好落到林佩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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