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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岩凝望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她真實的情緒，低沉道：&ldo;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你爸爸病得那麼重。&rdo;葉夏沒理他，松開他的手往前走。舒岩追上她，攬着她的肩：&ldo;那是你爸爸，小夏，你再恨他，他也是你爸爸。等你體會了父母的心，子欲養而親不在，是件很痛苦的事。&rdo;葉夏仍是不說話，他擡起她下巴，見她眼睛裡隐隐有淚光。&ldo;我害怕面對死亡，我不敢想……&rdo;葉夏終于釋放出真實的情緒，淚水湧出來，眼睛裡又流露出幽怨的眼神。要是父親真的死了，她就成孤兒了。&ldo;我陪你回去，你必須回去。&rdo;舒岩安慰她。葉夏抹了抹臉上的淚，沒有再說什麼。兩人都向單位請了假，回烏鎮。葉夏父親的癌症已經到了晚期，葉夏和繼母輪流在醫院服侍了三個多月之後，葉夏父親終于還是去世了。父親下葬的那天，葉夏回家去送父親最後一程。舒岩陪着她。烏鎮五月的雨，纏綿蕭索，下個不停。葉夏和繼母一起收拾父親的遺物，繼母指着一個破舊的皮箱告訴葉夏，皮箱裡裝的都是葉夏生母用過的東西。她父親一直保存着，沒舍得扔。葉夏有些好奇，她從來不知道母親留下這麼個皮箱，更别說是父親保存了近二十年的。打開皮箱後，她驚訝的發現，那皮箱裡裝的不過是幾件舊衣服和一疊發黃的照片。照片裡的女子年輕美麗，燙着當時時髦的卷發，母親的影子在葉夏腦海裡頓時清晰起來。舒岩湊過去看照片，向葉夏低聲道：&ldo;你媽媽比你還漂亮。&rdo;葉夏道：&ldo;那當然，我姆媽是越劇演員，當年是縣裡有名的美女，越劇團的台柱。&rdo;繼母拿着一個存折給葉夏：&ldo;這是你這些年寄來的錢，你爸一直給你存着，說等你出嫁時再給你。&rdo;葉夏眼睛一濕，動容道：&ldo;不，陳姨，還是你留着吧。你和我爸這些年不容易，這點錢就當是我的心意，給葉翔上學也好。&rdo;葉夏父親腿有殘疾，身體也不大好，一直是繼母裡裡外外照顧這個家，對此，葉夏覺得應該報答她點什麼。繼母嗫嚅道：&ldo;哪能要你的錢，你在大城市掙錢也不容易。&rdo;葉夏把存折塞到她手裡：&ldo;留着吧。我掙得多。&rdo;繼母這才沒有推辭。葉夏看着她單薄的身影往外走，有些心酸。&ldo;這些照片要帶走嗎？&rdo;舒岩問葉夏，葉夏搖搖頭：&ldo;不了，我怕我會想念她，忍不住想去找她。這些照片都是爸爸的記憶，哪天去墳前燒給他。&rdo;舒岩嗯了一聲。&ldo;這就回去嗎？&rdo;舒岩問。葉夏道：&ldo;我還想去看一個人，下午再回去好了。&rdo;&ldo;看誰？&rdo;&ldo;小藍的媽媽，按輩分，我應該叫她嬸子。&rdo;&ldo;我小時候怕挨打，不敢回家時經常到葉藍家吃飯，葉藍媽媽人可好了，總是會做很多好吃的給我吃。&rdo;葉夏告訴舒岩，舒岩溫和的點頭。葉藍古道熱腸，她父母自然也是這個性格。葉藍的父母也住在鎮上，和葉夏家相距不遠。兩人買了很多東西去看望二老。葉藍的父親出門去了，葉藍的母親接待了他們。葉藍母親是個小學教師，長得非常漂亮，眉目間和葉藍有幾分相似，帶着眼鏡，一看就非常和藹可親。說起葉夏父親的去世，葉藍母親不勝唏噓。&ldo;你爸爸呀，也終于是解脫了。&rdo;見葉夏有些好奇，葉藍母親道：&ldo;你爸爸一直很疼你，隻是男人都不善于表達，他怕你走上你媽媽那條路，才對你那麼嚴厲。&rdo;&ldo;我媽媽怎麼了？&rdo;葉夏對這件事一直很好奇。她一直隐隐覺得，母親那樣的美女嫁給父親這樣不起眼的男人，這其中必然有很多故事。&ldo;有些事其實你爸爸早該說給你知道。&rdo;葉藍母親歎息了一聲。葉夏和舒岩對視一眼，耐心的聽葉藍母親講述。葉夏的母親年輕時在縣越劇團演青衣花旦，長相美若天仙，身段唱功俱佳，是遠近聞名的劇團之花。當時，追求她的人很多，其中就有縣長的兒子。人人都以為葉夏的母親交了好運，很快能嫁到縣長家，不料卻遭到了縣長夫婦的極力反對。八十年代的小鎮還很保守，認為唱戲的女子都不是好女子，縣長夫婦也不例外，所以在他們的反對下，縣長的兒子隻好跟葉夏母親一起私奔去了深圳。在深圳，他們沒有一技之長，隻能靠着打零工謀生。縣長的兒子過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很快就厭倦了這種生活，瞞着葉夏的母親偷偷溜回了家鄉，并很快在父母的安排下和别的女人結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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