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甯搖了搖頭,輕歎道:“沒用,他心有顧忌,而我并不想太辛苦,卿卿,算了吧。”
蘇卿聞言,隻管拉着她往前去:“我不管,總要試試,除非,你現在已經心有所許。”
心有所許?辰甯眉間微擰,正遲疑着,蘇卿忽然停了下來。
入目是一片郁郁竹林,日光從竹枝的縫隙間傾瀉,似有微風輕撫,引得流光斑駁的暖陽在林間跳躍,映出滿地光華搖曳。
此情此景,一時間竟讓人分不清是枝葉在動,又或是暖陽在搖。竹林深處,流水潺潺傳來聲響,幾間林舍築于其中。
蘇卿回過頭來,指着林舍與她說道:“喏,就是這兒。”
辰甯望着眼前林舍,蘇卿歪着頭打量她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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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哥就住在那,”蘇卿指了指林中的幾間屋舍,說道:“明明前面道觀裡有的是房舍,祁哥非要搬到這竹林裡來,說是清淨。那邊那間現在是穆莺住着,旁邊那間大一點的,我猜是給你留着的。”
辰甯看着那瓦舍的檐下挂着一串漂亮的風鈴,那編制的樣式她從前見過無數次,心口霎時一陣似痛非痛:“我怎麼知道他是什麼心思?走了,還不如帶我去看看你住的地兒。”
說罷她轉身就走,可沒走幾步,卻碰見了祈遠剛回來,辰甯愣了一下,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正想着怎麼搪塞一句就跑。
“你等下,我有話與你說。”祈遠将她攔了下來。
又轉過臉與蘇卿說道:“阿鸢好像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傷還沒好,你得空現在去看看吧。”
蘇卿知道祈遠這是借機趕她走,卻也爽快的應了他們離開。
“走吧。”他領着辰甯進了竹舍,屋内陳設幹淨整齊,也隐約可見舊時祁遠的一些收拾習慣。
書卷一摞摞擱得整整齊齊的,書扉貼在一起。床榻上的錦被疊得四方,置于床尾,就連桌上的茶壺,壺嘴都對着無人的角落。
辰甯歎了一口氣,這磨叽的性子真是一點也沒變。想當初一個茶壺嘴該怎麼擺,是朝着門口還是朝着哪兒,祈遠拎着她和穆莺絮叨了半天。
二人在茶桌前坐下,祈遠又沖泡了清茶,辰甯聞了茶香,卻是像是祁遠會喜歡喝的,苦的。
這邊祈遠分茶與他,卻想起辰甯以前就不愛喝茶,他想重新換一杯清水來,沒料到辰甯剛接過了茶,見他來換杯盞便伸手擋了一下,不巧正好覆在祁遠手上,場面一度尴尬,二人都愣了一下。
電光石火間,祁遠快速的縮回自己的手。
辰甯心中冷笑了一聲,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卻已然裝作不在意的說道:“放着吧,這些年我也喝習慣了。”
祁遠手下頓了頓,他低着頭慢慢的給自己倒了杯茶。他看了一眼屋外,突然說道:“莺莺給你留了間房,就在我旁邊,你先住着,若是缺少什麼再下山置辦。”
辰甯沒有聽他的話:“不必了,山上往來麻煩,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她瞧着那一處瓦舍檐下的風鈴,随着竹林的風叮當作響。
祈遠仿佛沒聽見她的推托之詞,又接着說道:“我這兒有些還沒用過的被褥,等會兒給你收拾一下,莺莺也該回來了,咱們今晚好好聚一聚。”
辰甯搖了搖頭再次拒絕了:“不必這麼麻煩,山下我還有事兒要做,就不住在此處了。”
說着端起杯盞,掩住臉上神情,淺嘗了一口,倉皇起身:“我去看看阿鸢,剛剛不是說她身體不适嗎?山上若是缺些什麼,我也好去帶些來。”
話音剛落不待祈遠說什麼,轉身就走,竟是一刻也不停留的姿态。
祈遠追了出去,看着她穿過竹林,匆忙消失于轉角,幾次想呼喚挽留,卻終究沒有出聲。
從前知覆水難收,破鏡難圓,如今看來,古人誠不欺我。
他慢慢回到屋内,端起辰甯剛剛用過的杯盞,忽而皺起雙眉,許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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