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幾份小攤都是日用品,本來我還有些失望,不過又走了沒幾步,一股香氣襲來。我的精神為之一震,腳步也不由得加快。
穿過人群,聞着香味我終于找到了這份小吃攤。說是小吃攤,也隻有簡單的一塊布鋪到地上,上面放了四個盤子,裡面是那種黃色的有點類似炸貨的東西,有一種有點像麻花。說實話看着還挺有食欲的。
在周圍的陣陣惡臭裡,這塊也算是一小片清流了。再說我也是真的餓了,可最主要的問題是,我沒有錢。
現在可真是窮得全身上下就剩下一條底褲了。
“老闆。”我朝着攤主一招呼,這男人看樣子應該不到四十歲。相貌和這邊的男人一樣,都是偏黑色皮膚,體毛旺盛,絡腮胡子黑眼圈。
雖然聽不懂,但是老闆聽到我招呼之後,還是面帶着笑容等着我挑選。
我拿手一指,老闆叽裡呱啦地不知說了兩句什麼,轉身從身後撕下來半張報紙,開始給我往裡面撿。
看着老闆的動作,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實在是餓壞了。
可老闆才撿了兩塊,手裡的動作就停下了,緊接着臉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開始打量起我來。靠,這家夥估計也發現了,我一會兒從哪掏錢呢。
老闆似乎有些急了,開始和我說着什麼,但是我一句也聽不懂,見我這樣,他似乎也有點急,雙手比劃着,語速越來越快。這場面,搞得我有些慌。而且很多人聽到這邊的聲音,陸續開始朝這邊彙集。
突然,男人的視線落到了我手腕處的手表,眼睛亮了一下。他拿手一指,我明白了,這家夥還挺聰明,知道我身上就這塊表值點錢了。
以前聽說過孟加拉的經濟落後,物價比較低,所以這塊表估計換他攤子上全部吃的都夠了。這塊表本來就是德吉送我的,如今換點吃的也不虧,正猶豫着,看到老闆那雙黢黑的腳丫子,由于激動都已經快要觸碰到盤子裡的食物了,我的念頭一下子就打消了。
還是算了吧,再往前走走看。這塊表算是最後的籌碼了。其實剛才我本來是想着拿了吃的就跑的,為了這點吃的他總不至于攤子都不要了吧。可這老闆警惕了,而且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最後隻能放棄。
沒辦法,我隻得拖着疲憊的身軀繼續朝前走,雖說我這身裝扮不算太顯眼,但是我的樣貌和他們卻相距甚遠。所以不時還是有人盯着我看,我發現這裡的人臉上表情并不豐富,甚至有些冷漠,男人的裝扮和國内差别不大,但是女人幾乎都是紮着頭發的,很少能看到散下來的。這一點和國人差距很大。
可我實在是餓得不行了,我都糾結是不是應該回去那個小攤上吃點東西,因為此時我已經走到集市邊緣了,再沒有看到第二份賣食物的。
正猶豫着,眼前一份賣飲料的小攤吸引了我的注意,這是,蘆荟汁?這玩意我一直以為隻有印度才有,沒想到在孟加拉這小村莊也能遇到。這玩意的威力我是清楚的,但是耐不住實在餓得沒力氣了。
“老闆,one。”我踉跄着走到小攤旁,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老闆比劃着。
這攤主是個年輕小夥,頭發一樣的烏黑濃密,胡子拉碴,見我到了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着即動手開始給我制作。
感覺他們的動作大同小異,刀削皮,叉子刮,再之後是攪拌,混合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瑪莎拉的作料,一杯粘稠的蘆荟汁就遞到我面前了。
我也不客氣,管他什麼賣相,盯着那粘稠渾濁的液體,随即一飲而盡。都說這玩意殺傷力大,能三口喝完都屬于厲害的了,可是我确實一口就喝完了,實在是餓。不過這玩意滑過喉嚨的感覺确實是夠惡心的,那味道就更别說了。
就是一個字,臭。
不過一想到我接下來的舉動,我還是朝着攤主豎起了大拇指。這估計是世界通用手勢,這個小夥子看到我的手勢點點頭,似乎我的認可讓他很自豪。
眼見時機成熟,力氣也恢複了一些,我準備行動了。這玩意雖然喝着惡心,但是黏黏糊糊地确實有飽腹感。
我拿手朝着攤主身後一指,驚呼一聲。小夥子見狀也急忙回頭,卻什麼都沒有發現,等他把頭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跑出去五六米了。
身後的呼喊聲傳來,我也顧不上腳下硌得疼痛,快步朝前跑了幾步一轉身紮進了玉米地。又是一陣狂奔,确認身後沒有聲音跟來,我這才停在原地,叉着腰,大口喘着粗氣。
同時還在謹慎地觀察周圍的動向。
看來這一杯蘆荟汁應該還不足以讓他們窮追不舍。
感覺應該安全了之後,我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這兩塊破帆布又硬又不透氣,加上現在出汗,别提多難受了。
其實剛才在集市上溜達的時候,有一堆垃圾全是别人扔的舊衣服,其實我還真想着要不要撿兩件先湊活穿着。但是上面那一群飛來飛去的蒼蠅實在讓我下不了手。我甯願光屁股,畢竟誰知道那衣服是什麼人穿的,萬一有點傳染病那不完蛋了。
本來我還想着打算一下接下來怎麼辦,可誰知一股劇痛從肚子傳來,媽的這玩意見效這麼快嘛?
我掙紮着站起身,本來還想找個稍微寬闊點的地方,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洪水已經決堤。
我都不知道我在玉米地裡到底待了多久,隻記得到最後已經渾身虛脫,兩條腿不僅麻了,而且還開始打顫。
最後還是扶着兩旁的玉米杆,我才勉強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前走。可是我的眼皮越來越沉,腳下越發地無力。
下一秒,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
感覺到有什麼涼涼的東西被輕輕放到了我的額頭上,我的意識這才慢慢恢複,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裡?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頭頂的鐵皮,以及一圈一圈無力搖晃着的吊扇。我掙紮着微微擡起頭,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個女人的背影,正彎着腰不知是在忙活什麼。
雖然隻有個背影,但以我的經驗看樣子應該還是個少女,雖然清瘦,卻也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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