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影響你心心念念的江山社稷。”
謝燃不喜歡聽他說“死”字,微微皺眉:“……什麼意思?”
“很簡單,就和你當年一樣,”趙浔輕描淡寫道:“隻要懷着随時赴死的心思,處理政務時自然便會留夠退路,隻是當初你選擇把一切丢給我,而我則丢給其他更恒定的東西。”
“……更恒定的東西?”謝燃皺起了眉。
“沒錯。君王治國,有‘人治’……哦,我說的就是咱們那位慶利先帝,像個守财奴一樣把所有東西都攥在手裡,最後被權利和欲望生生拖死。有他這樣的,便自然有另一種方法。”
“……何法?”
“自然是更簡單、更适合我這種愛偷懶之人的方法,”趙浔笑道:“說來簡單,隻要各部司其職,權利制衡,做到國有法度,依法而行。少數律法難以界定之社稷大事,又有真的能擔事話事之人,以規治國,若有犯罪,王室同責,自然皇帝便能輕松多了。”
謝燃從小受的便是正統儒家教育,君臣父子,從未想過要将所謂的法治淩駕于君權之上,一時竟怔住了。
趙浔看他神色,忽然輕輕歎了口氣,笑着幫謝燃拂開鬓角亂發:“老師,我近年有時也會想,過盈則虧。你一生為社稷江山嘔心瀝血,自然值得欽佩,但有時無為或許也算一種作為。我有時候覺得,所謂的‘國家’是一台有生命的能自己修複的機器,隻要賦予它嚴密的規則,再定期護理,處理超出規則外的少數大事,便夠了。”
謝燃以前從未有過這種念頭,一時也說不出對錯,但隻覺頭腦嗡然,竟有振聾發聩之感。
他想到了自己短暫一生的幾個重要節點。
當年,他少年氣盛,公開了多少權貴隻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匪寇國舅一黨,因此讓定軍侯府和國舅黨結仇,使慶利帝坐收漁翁之利。
但盛京郊區的安防和百姓民生有更好嗎?
開始幾年,的确如此。
但又五年過去,新的權貴出現,他們雖然不敢再像國舅那般飛揚跋扈,但依然有人居高臨下,魚肉鄉裡。
謝燃即使當時大權在握。但他也隻是一個人,并不是神。更何況,即使是陽光也不可能普照每個晦暗的角落。
欲望和惡本身是不能被根治的,隻能被規則懲罰和規治。
幾個驚才絕豔之人或許能救世,卻不一定能治世。
謝燃忽然有些迷茫。
他這一生都疲于奔命,解決一個個的問題和爛攤子。定軍侯府的仇,慶利帝暴政導緻的民生财政千瘡百孔,異族靈姝留下的笑疫詛咒……他未曾為自己而活,同時忽然又不知道自己到底留下了什麼。
謝燃早已習慣了什麼事都一力承擔,沒有将這些軟弱的想法宣之于口。
趙浔看着他,卻忽然似乎明白了什麼:“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使命。”
謝燃擡頭望他。
“治世或許以法治理更簡單方便,”趙浔緩緩道:“但若無平安盛世,何以為治?若無人撥亂反正,又何來平安?救世也有救世的方法。然,世有君子不惜身,無論榮耀罵名,生前死後,一肩擔之,我深感佩。”
——不惜己身,我深感佩。
趙浔說這句話時,目光灼然望着謝燃。
他愛謝燃,愛的既是少年時的一盞孤燈,也愛謝燃的抱負和執着。
他既愛謝燃潇潇君子不惜身的無私,又恨謝燃的無私無我無情。
趙浔母親鴛娘的死其實隻是一條導火索,将埋藏已久的觀念沖突和矛盾推到了極點。
這種複雜的愛恨,隻有血才能書寫。或許也隻有這種超越知己、私情、欲望的情感,才能穿越生死,權位、一切世俗的欲望,以血為鐐,将他們二人緊緊綁在一起。
良久,謝燃緩緩道:“阿浔,其實你真的很适合做一國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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