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裡,學生們絡繹不絕地圍在窗口,看着平底鍋中騰起的熱氣,即使被飄出的香味饞得直流口水,也不願離去。第一波吃完的人,稍作休息,便互相推搡着跟在師傅身後,走向“073”豬舍,準備幫忙将兩頭豬拖出來并捆綁,以便師傅工作更加順利。老生帶着新生,形成一種奇妙的傳承。
豬的哀嚎聲響起,還在食堂用餐的學生,有的甚至不顧形象,不怕豬的氣味,端着碗過去邊看邊吃。偶爾,他們會發出評論:“哎呀~”、“你行不行啊!”、“不行換我來。”這些聲音聽得三位教授直搖頭。
邢天宇,雖然臉部腫脹還未完全消退,但已經能正常進食,被人群擠到了最後。作為師兄弟,他們對他那種神秘莫測的黴運心存畏懼。萬一豬一直很安靜,一看到他卻突然爆發,掙脫束縛,邢學弟今年的命運已經夠坎坷了,不能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兩聲悲鳴過後,兩頭豬的生命就此結束,大家分得了五百多斤豬肉。農業大學養的豬是白色品種,以生長迅速、瘦肉多而聞名。
“江哥,中午過來跟我們一起吃殺豬宴吧。”王詩雨端着碗進來,熱情地邀請江圖。江圖爽快地點頭答應,不用自己動手,還能免費享用,有什麼理由拒絕。自打接手這個食堂,他才知道這樣的機會有多麼珍貴。
當然不能錯過。等師傅熟練地褪去豬毛,分割完豬肉,村裡幾位熟悉的嬸婆适時出現。其中一位熱情地與江圖打招呼,随即挽起袖子說:“怎麼樣,沒遲到吧。”“沒晚,剛殺完。”旁邊的學生連忙回答。
嬸婆們開始分工,有人負責清洗腸子,有人處理内髒,有人調制豬血,有人燒水烹煮豬頭,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娴熟無比。其中一位與江圖最熟悉的嬸子笑着說:“等着,中午嘗嘗嬸婆們的廚藝,别的比不上你,但這殺豬宴可是我們的拿手好戲。”“就是,就是。”“哈哈哈。”
江圖聽到嬸婆們爽朗的笑聲,連忙謙虛地回應:“哪裡,嬸婆們才厲害,我可不會做這殺豬宴。”“哈哈。”得到大廚的贊賞,嬸婆們更高興了,自豪地說:“你看這殺豬宴看似簡單,其實門道多得很。”“特别是豬大腸,清理不幹淨真的沒法吃。”“哈哈,對,你桂芬嬸子灌的血腸,十裡八鄉都有名,又嫩又香。加點酸菜、蘿蔔,味道絕了。”“沒錯沒錯,桂芬這手藝,真是無可挑剔。江小子,你家養豬了嗎?過年宰殺時,别忘了叫你桂芬嬸子幫忙灌血腸。”
江圖轉頭,期待地看着名叫桂芬的嬸子。嬸子似乎被大家誇得有點害羞,臉上泛着健康的紅暈,美麗動人,但眼中掩飾不住的驕傲清晰可見。她對上江圖的目光,笑着應允:“行,到時候你叫我,我來幫你。要不你過來學?做得這麼好吃,一學就會。”江圖低頭看着那一盆血色的血漿,又看了看桂芬嬸子,搖了搖頭。“不了,等着吃桂芬嬸子現做的多好。”“,
江圖嘴裡含着一片狗尾巴草,品嘗着草根的清新,唇齒間彌漫着草木特有的甘甜。他慵懶地倚在草坪上,仰望着無垠的天空,注視着漸大的雞鴨群和大兔子。這兩天的粽子,無論是他送的還是柏文韬送的,都收獲了滿滿的贊譽,好評寶箱的數量再次激增。
他思索着何時策劃一場大型活動,不過一切都不急,此刻他隻想靜享片刻甯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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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圖叼着一根細長的狗尾巴草,輕輕咀嚼着鮮嫩的根部,清新的味道萦繞在口中。他悠閑地躺在草地上,目光飄向無盡的藍天,還有那漸漸壯大的家禽們,以及那隻大兔子。小家夥們已經熟悉了環境,開始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出一些令人害羞的行為。
他真想脫鞋砸過去。“啧,我這個主人還單身呢,你們倒是一對對地秀恩愛。”江圖不滿地撇了撇嘴,語氣中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嫉妒。
此時,村長宋軍走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悠閑的畫面,他的眼裡充滿了羨慕,幾乎要變成綠色。為什麼一個農場主可以如此惬意,而他這個靠公家吃飯的村長卻要在本該休假的日子裡加班呢?打工生活,真是不易啊!
“江圖。”宋軍喚道。
江圖放下腿,坐起身,疑惑地看着他,随即戳到了宋軍的痛處:“你放假不好好在家休息,跑我這裡幹什麼?”
聽到這話,被迫加班的宋軍險些暈過去。他是自己主動來找他的嗎?他想來嗎?他不想!
“09找你有事兒。”宋軍在江圖身邊坐下,直截了當地說,“縣裡的領導和旅遊局希望你端午期間能增加鮮花餅的供應量。”
說是詢問,實際上就是需求。原本縣裡也沒太關注這事,畢竟商家都是要盈利的。在端午這樣的長假期間,增加産量不是很正常嗎?
然而,偏偏就有人不按常理出牌,說的就是江圖這小子。若非他三令五申,宋軍都想讓他停産後不做。他還說什麼端午放假,廚師也要休息,簡直讓人氣結。
江圖轉向宋軍,“我家的鮮花餅産量我能決定嗎?”本來就不多的鮮花,又被陸教授剪了幾枝去做研究,扡插和分株的時節又未到,他也無可奈何。
宋軍一窒,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他還是說:“想想辦法吧。”
領導交待的任務總得盡量完成。不知從何時起,來他們縣的遊客會在旅遊街買個鮮花餅後再離開,這已成為遊客的必打卡項目。但現在每天隻有50個鮮花餅,即便限購每人隻能買一個,也撐不過半小時。尤其是周末或節假日,還沒開始就結束。
他們村的店鋪與其他村子不同,玫瑰花餅賣完後,就失去了競争力。這樣下去不行,每天50個鮮花餅,日收入僅250元。他咬咬牙,跺跺腳,說:“算我求你了。”
“喲呵!”江圖挑了挑眉,眼角含笑,看着宋軍重複他的話:“你是真心求我嗎?”
宋軍狠狠瞪了江圖一眼,說:“我求你。”
說完,他變換語氣,聲音變得柔和而做作,蘭花指輕捏,假裝要替江圖按摩肩膀:“求求你了,江哥哥~”
“江哥哥~~~嗯~人家求求你了~嘛。”
那聲音,那腔調,宛若曲折蜿蜒的九曲十八彎。
江圖頓時感覺草地上似乎出現了一支螞蟻大軍,反複從他身上爬過。那種感覺既惡心又毛骨悚然,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它們,卻又無法做到。此刻,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如同準備沖鋒的士兵,決心與“敵人”抗争到底。
他猛地掙脫開村長那隻不要臉的手,拉開安全距離,用力抖動身上的“螞蟻”。他看宋軍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變态。
宋軍眼睛彎成月牙,嘴角上揚,仿佛戴上了邪惡的面具,向江圖伸出手。正要開口,卻被江圖嚴厲地制止。
“閉嘴!還想吃新點心就給我閉嘴,做人也恢複正常!”
該死的,這個魔化的村長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江圖恨不得對村長施展大招:“退!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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