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甯此言之後,拉蒂爾的目光變得如迷霧般深邃,令人難以洞察其内心。
“如此麼?确實不易領悟……親情于我而言,或許與凡人所認知的截然不同。”
拉蒂爾淡笑回應。
今夜的對話使洛甯對拉蒂爾的觀感大為改觀。她看似慵懶無情,狡黠惡毒,然而洛甯并不認為她是真惡之人。
她的倦怠散漫源于常離魔王城,而她不在時,多半在搜集情報,這從她對人間光明聖殿遺迹的了解可見一斑。
她的冷漠,或許隻是一種僞裝,又有誰能揣測一位曾居天堂之巅的熾天使長堕入魔界成為魔王,經曆過怎樣的滄桑呢?這無情的表象,或許是她自我防護的手段。
至于最後一項……狡黠之心。
對此,洛甯無法找到合理解釋,或許她的确是個心機深重的女子。
“你還在猶豫?”
見洛甯沉默不語,拉蒂爾終于按捺不住,起身走向他。
洛甯這才察覺,拉蒂爾的身高竟隐隐超出他些許。
她握住洛甯的手腕,目光炯炯有神。
她的身軀帶着溫度,不似天使般溫熱,也不像惡魔般冰冷。
堕天使的體溫,大約是惡魔與天使之間的一種均衡,更接近人類的體溫。
拉蒂爾将地圖交至洛甯手中,輕聲道:
“若有疑慮,我也無法強求,這地圖你先收下,當作我的見面禮。之後我會再繪一份标示詳盡的地圖給你。”
“還有,我剛才所說的話語,所有情報,無一虛言,你無需對此有所顧忌。若你不信,我可以如同莉莉絲對你立誓一般,向你許下相同的諾言。”
這狡猾的女人,或許正施展激将之計。
表面假裝放棄,實則欲擒故縱,促使洛甯邁出一步。
洛甯暗自思量。
當他皺眉注視拉蒂爾時,未料她竟撩起裙擺,輕輕屈膝,俯首在洛甯腳下。
洛甯望見她屈下的膝蓋,以及深深垂下的頭顱。
此刻再找借口,說什麼因古怪個性而欲救姐姐,已毫無說服力。
誰會僅因一時興起,便甘願付出如此代價去救一人?
洛甯抓住拉蒂爾的肩膀,制止她的舉動。
他并無這般怪癖,喜好見女子跪于面前。
這裡乃透明玻璃屋,若拉蒂爾再發什麼金光閃耀的誓言,整個魔王城的魔族恐怕都将目睹其異象。
“我相信你,我沒有懷疑你的理由。”
洛甯也随之屈膝,兩人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拉蒂爾背後的羽翼微顫。
黑色的羽毛較純白更顯成熟韻味,相比令人不敢直視的純白,黑羽多了幾分真實感。
“我猶豫,隻因此事對我來說難度過高。”
洛甯語氣沉重:“光之神在此世已久,而我隻是新來者,如何能挑戰她老人家?我物理防禦低下,又憑何與她對抗?”
“借助你的神器。”拉蒂爾肯定地說,“以創世的時間而言,創世神超越所有神隻,你需明白,你先于世界而生。”
如此近地凝視拉蒂爾的眼眸,洛甯無法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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