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舀起土缸中渾濁的水飲盡,續言:
“近來此地不知何故,山上魔獸竟如瘋了一般奔竄下來,聽鄰村幾位老友言說,山上竟降下黑雨,魔獸淋及便會失控下山。”
“黑色的雨……”洛甯皺緊眉頭,“能令魔獸狂暴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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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領地本不應有“黑雨”,洛甯曾聽格雷爾等人提及,他們也是踏入魔族領地後,才發現此處竟有黑色的雨。
如此說來,或許是另一種雨水,抑或……魔族的黑雨已蔓延至此?
“正是,黑色的,古怪至極,明明前一刻晴空萬裡,下一刻山巅便湧現黑雲,降下黑雨之後,便總有魔獸嘶吼着沖下山。有人說它們發狂,也有人說是為了避雨逃下來的。”男子一臉困惑。
明明這個不起眼的小村莊與山上的魔獸已達成互不侵犯的默契,如今卻總有魔獸闖入騷擾,讓他這幾日心緒不甯。
“閣下可曾觸碰過那雨水?”洛甯再問道。
“哎,哪有人敢上山啊,咱們這些凡夫俗子,不懂魔法,握不住劍,上去也隻是白白送命……山上的魔獸兇猛得很。”男子歎氣道。
他的言語勾起了洛甯的回憶。
在魔王城上空,他一刀劈開黑雲的刹那……
他在雲層中分明看見了奇異的生靈。
像是一種長着黑色羽翼的生物。隻是瞬息之間,洛甯未能看真切,但他确信無疑,自己在烏雲中見到了生命的痕迹。
視線從窗戶望向遠方霧氣缭繞的山頭,洛甯決定等雨勢稍緩,便啟程。
直至黃昏,雨歇了。
晚霞從殘雲縫隙中灑落,斜映大地。
洛甯步出土屋,地面泥濘積水,鞋底踏在上面輕易陷入,拔出時需些力氣。
這是洛甯降臨此世以來首次目睹陽光,此刻卻毫無留戀之情。
在熱心村民的指引下确認了路線,洛甯簡短道謝後告别。
其實村民還多番勸說洛甯,那地方危機四伏,孤身冒險者恐怕有去無回,然而洛甯心意已決,對方隻得作罷。
懷揣一包紅薯幹,這是洛甯以魔族錢币換取的,以備夜晚找不到食物時應急。
沿着泥濘小徑前行,道路愈發陡峭,本非正途,四周雜草叢生,行走頗為艱難。
再往前,便是魔族結界的邊界,洛甯想去親眼目睹村民們口中的黑雨,随後返回魔族領地。
一旦進入魔族領地……莉露魯應當會立刻尋到他吧。
或許,大概。
洛甯好不容易踏足人族領地,這裡是他曾朝思暮想之處,然而真的到來,他卻不願逗留。
暫且不論此地既不宜生存,亦不宜搜集情報,最重要的是,洛甯自覺已成為魔族一員,至少他的妻子仍在那邊,他必須回去。
輕拍背後的萊瓦汀,這把神兵已得到充足休憩,鐮身滿溢着活力。
洛甯越走越高,光線漸趨昏暗。
此側山坡背陰,加之天色漸晚,從半山俯瞰腳下大地,村莊與田園逐漸被黑暗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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