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爾希坐在一塊石頭上,眼睛眺望着遠處的山丘,什麼也不說。“主人,您……是喜歡他的吧。”畢魯塞低沉的嗓音使契爾希把視線收了回來。“喜歡……是什麼呢……”契爾希自言自語道。“想一直在一起的想法,”畢魯塞昂起頭,“屬下喜歡主人,所以希望能一直與主人在一起。”契爾希撫了撫畢魯塞的下颌,“如果隻是這樣就好了,但我覺得不一樣……”赫斯迪對他說過愛他,那時感受到的情感,并不隻是這樣的。幼年時期,也曾經不想和護天使提缦斯、好友畢魯塞分開,但這僅僅是敬愛和友愛。自己現在想要理解的,應該是一種更加熱烈更加強烈的愛,一種隻會對唯一的人産生的感情。“我離開後發生過什麼嗎?”“主人不在的時候,有一個天使冒充主人進了銀陽殿。”畢魯塞想起這件事就開始咬牙,而之後陸麒來訪等事對于它與這個比起來太不重要了。“什麼?”契爾希第一次聽說這事,光假扮也算了,竟然能進到銀陽殿裡,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在心裡糾集起來,“然後呢?”“魔帝故意引誘他,然後戳穿了他的身份,屬下把他殺了。”“這樣麼……”契爾希松了口氣,赫斯迪也許一開始就識破了吧,隻是為了放松他的警惕才讓他踏入銀陽殿。但即使這樣,契爾希還是覺得心裡不舒坦,銀陽殿是赫斯迪給自己的住處,在那裡面實施的引誘,契爾希猜也猜得出是什麼。可是,就是由于此,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不停地冒着泡,赫斯迪在他們共眠的房間裡對一個不是自己的天使做那種事,這讓契爾希無法接受。這種酸酸的感覺是什麼?是赫斯迪曾經說的嫉妒嗎?也許,但不完全是。“斯迪……抱了他……?”契爾希終究忍不住向畢魯塞确認。“沒有,魔帝隻吻了他,後來就停下了。”畢魯塞叙述着事實。“是麼。”太好了,斯迪沒有抱他,那麼能夠享受他的溫情他的懷抱的還是隻有自己一人,隻有自己。……我這是在想些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雀躍?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獨占的欲望?……獨占,對,獨占,不想斯迪被别人搶去,不想他對着别人展現出擁抱親吻自己時的溫柔,不想他對着别人許下同樣的愛的誓言。這不隻是想在一起的願望,雖然分開了會思念,但更重要的是即便分隔兩地,自己心中,他總是比任何其他人更重要,即使傷害自己也不想傷害他。就如這次的行為,隻有契爾希自己才知道這舉動有多少危險,原本支撐天羅陣就已是極限,卻還硬在魔法中多加了不為人所知的一層,一旦失敗,反噬的力量根本不是耗盡靈力的自己承受得起的。以自己現在在天界的地位,要在束縛住後再對他施下那層魔機會多的是,可那種過去的自己想都不會想的瘋狂的舉動,自己怎麼會下的決心呢?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這,也許就是因為他真的愛上了他吧……“畢魯塞,我要去一次天牢。”[天牢]赫斯迪睜開了眼睛,不是因為肉體上的疼痛,而是本能地醒了,就像早晨自然醒來一樣,隻是這一覺他也不知睡了幾天了。眼睛很快适應了黑暗,赫斯迪環顧了自己的處境,密不透光的牢房,與魔界的大牢差不多,空氣中帶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原來有潔癖的天界也有這種地方。繼續觀察,赫斯迪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施了魔法的鐵鍊鎖着,而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皮膚上一道道皮開肉綻的血痕,顯然是被鞭打過了。赫斯迪翹了翹嘴角,自己睡得真夠沉,連自己身上發生了這種事也不知道,不過更有趣的可能是那些執行鞭刑的天使們的表情。手動了動,一時間無法掙脫,赫斯迪習慣性地默念起了治療魔法的咒文。念完他才發現自己失誤了,這裡是天界,還沒調整完氣息的自己是無法成功地默念施法的。然而,身上的疼痛的确在減輕,赫斯迪低頭驚異地看着傷口一點點愈合,沒一會兒連衣服也都複原了。看來在自己沉睡的時候發生過什麼了,赫斯迪想着,頭腦中浮現出被俘虜之前看到的景象,契爾希的眼神,那冷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外面傳來了幾個天使的腳步聲和交談聲,聽起來似乎是朝自己方向來的。果然,牢門被打開,幾個天使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手執一根拇指粗的皮鞭。“大人,他醒了!”頭一個進來的天使看了看赫斯迪,連忙回頭報告着。“是嗎?”手拿鞭子的天使走近了幾步,“魔族,老實交待你到天界來的目的!”赫斯迪什麼也不答,隻是勾起唇邊,露出平日身居帝座時的自信和狡黠。“不……不要以為這樣就能混過去了!”天使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壓迫感,但壯起膽子直視那雙紫眸,“過會兒你就會老實開口了!”鞭子高高舉起,又重重甩下,赫斯迪無所謂地準備承受這一下,卻在鞭子就要落到胸口的前一瞬間,一個人影從瞬移魔法中現了出來。29瞬移魔法中,銀發的天使的身影漸漸顯現出來,準确地一把接着飛速的鞭子,用力一扯,便把刑具從那天使的手中拉離。“啊,隊長……”“誰的命令?”契爾希冰冷地問道,闖入天界的魔族和堕天使的處理權都在聖戰天使手上,雖然首席天使可以幹預,但也會以各種方式讓聖戰天使隊長知道。既然吉拉艾爾和契爾希都沒有對此下過命令,那麼他們顯然是在私自行刑,而這是絕對不被允許的。“……隊長,我們隻是先快點弄清楚這個魔族的企圖……”“你們都出去,我親自審。”天使們乖乖地遵守了命令,退出了天牢。契爾希吸了口氣,終于轉身面對赫斯迪,兩人截然不同卻都迷人的眼睛就這樣互相凝視了幾分鐘,最終還是赫斯迪打破了沉默。“契爾希,你背叛我了是不是?”契爾希的眼眸中劃過一絲驚詫,但很快恢複了平靜,畢竟自己做出了對他布天羅陣這樣的事。“事到如今我想你也不用辯解了。”赫斯迪繼續用冷酷的語調說着,“我見過在人界的麒龍了,現在一切我都弄明白了。”“你見過父王了?”契爾希又一次意外。“對,準确地說是他來找我的。哼,他把麒龍的一切都告訴我了,包括麒龍覺醒的條件和你對我立下的誓言根本就是幌子!”契爾希閉口了良久,他離開了短短一個月不到,想不到發生了自己意料外的那麼多事。半晌後,他點了點頭,“誓言束縛确實無法起效,但我也沒有想過違背。”“是麼?那麼你的所做所為又如何解釋?你分明隻是為了獲得我的力量才留在我身邊,一旦目的到達就一走了之,現在又把我捉來立功麼?!”契爾希鮮有地沉了沉眉,赫斯迪會責難他這他也早有所料,但沒想到會說到這個份上。想想剛才自己還在為對赫斯迪的感情而苦惱,好不容易以為自己明白了,卻遭到這樣的看待,契爾希不由地心底裡開始冒火,他如此不相信自己的話,那麼還有什麼可談?!“這麼說,我該謝謝你,魔帝。”契爾希幾乎用扔地說出這句話,轉頭就準備離開。見到少有表情的契爾希做出這種反應,赫斯迪對着契爾希的背影已經開始竊喜,但嘴巴上仍是不肯饒恕地接着火上澆油。“怎麼?已經到連還嘴都沒法子的份上了?口口聲聲說我對你很重要……”契爾希前進的步子停下了,扭頭帶着一些瞪眼看着他,“我翅膀上的痛,是為你而受的。”赫斯迪楞住了,這話的意思難道是……契爾希這次頭也不回地堅定地向牢房外走去,卻突然聽見身後的鐵鎖發出沉重的金屬聲響,好像是斷裂了,正覺得奇怪想要看個究竟,一雙熟悉的手臂已經纏了上來。“驚訝什麼?那種東西鎖得住我?”赫斯迪的聲音就在耳邊,像吹氣一樣,靈活的舌尖還在契爾希的耳廓上舔了一圈,“而且那個是你做的吧,替我調整了氣息,讓我那麼自由地運用魔力。”“不是我,是魔法而已。”契爾希的語氣中帶着不悅,但停在赫斯迪耳裡,卻像是在鬧變扭的情人。“生氣了?剛才是逗你玩的,誰叫你一聲不吭地就走了。”赫斯迪繼續親熱的行為,吻從契爾希的臉頰慢慢往下。“我留了紙條。”契爾希歎了口氣,看來自己終究是要栽在他手裡了,隻這麼一會兒身體已經快不聽使喚了。自己也做了些過分的事,所以原諒他吧。“你找我來做什麼?不會真的是來審我的吧。”“是為了……”契爾希想起了真正的目的,火熱沖上臉頰,連忙轉身把臉靠在赫斯迪懷裡,“斯迪,我想你,每夜都想。”“嗯?”赫斯迪故意露出了不滿,情人在懷裡,他也早忘了這是天界的天牢,又擺出一副這裡我最大的樣子,“就隻有這樣?”“還有,我想我大概……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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