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麼搏?以現在的技術怎麼看都是以卵擊石、螳臂當車。更何況地球人還不齊心。拖一陣子,看看能否利用‘太微星眼’的能量制造出磁力罩,抵擋‘橄榄球’的進攻。你不要急,你現在這個樣子能幹什麼呢?”陳艾麗說到。
窗外的春雨淅淅瀝瀝,間中傳來清脆的鳥鳴,雨水貼到玻璃上,将窗外的紅花綠柳幻化成朦胧的調色盤。春色人間,多麼美好,可這一切卻要戛然而止了。
兩人相對無言。陳艾麗用消毒棉簽一點一點地擦去他臉上滲出的污迹。他凹陷潰爛的皮膚一旦停止藥熨,就會飄出陣陣腐臭味兒。治療就是在跟細菌賽跑較量,是一個漫長艱辛而且會有反複的過程。但如果停止治療,李光瀚漸漸地就會被“成魔”吞噬掉。
“小陳,我想好了,不論是否繼續治療,我的結局都是死。如果,我以一己之力拖住變種人,延遲撞擊,興許還能為大家赢得寶貴的技術升級的時間。我死得值。就算我繼續治療,也隻不過是延緩了苟活的時間。到最後,我們大家都活不了。”
“你還是想一個人去送死。”陳艾麗不高興了,她知道攔不住他。她的眼中噙滿了淚花。
“就讓我破釜沉舟地去試一試吧,死得其所是我最好的結局。以前,每當我瀕臨絕境的時候,我都會想會不會就這樣死了?還總是心有不甘。但每一次化險為夷之後,我對死亡的恐懼就減少了一分。我享受的是過程。既然我是天選之人,那就讓我挺身而出吧。”
“那讓我陪着你一起去吧。”陳艾麗說到。
“不不不,我此去肯定是回不來了的,你還年輕,萬一我成功了,你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啊。來吧,多給我塗點藥。”
160将計就計
三天後,戴着仿真面具的李光瀚出現在青藏高原的大湖邊,就是那個湖面上空飄着金字塔魅影的幽藍色大湖。
此刻,他脖子上戴着的“法眼天珠”把他的胸口烘烤得滾燙。他還按照“昆侖智者”的囑咐帶上了透光鏡。
這是一招危險的引蛇出洞,誘餌就是李光瀚自己和“紫微星眼”。考察隊裡仍然有“老杜”。這個克隆人就是艾美亞法師的眼睛。
湖面上停泊着中國制造的深潛器,這些深潛器其實也就是做個樣子給變種人看的。因為深潛器即使能下潛找到湖床底部地下空間的入口,遊進去了卻不能懸停,會摔下來的,更無法重返地面。李光瀚不願意那麼多人跟着自己去做無謂的犧牲。他要的就是煞有介事,要的就是借助變種人的小飛碟。
果然,大湖上空出現了許多厚厚的雲朵,一團一團的,高原猛烈的陽光都無法穿透實心的雲朵,沒有光柱,隻有雲影。
李光瀚穿好全套潛水衣準備上深潛器,陳艾麗跟在他後面也想上去,被他推開了。忽然,雲朵齊齊下墜,掠過李光瀚和深潛器的時候産生了巨大的沖擊波,将其他人沖到了岸上十幾米的位置。一陣風後,李光瀚不見了。
李光瀚再次站在了變種人的小飛碟裡,他也不覺得陌生和緊張了。這一次根本不用他憑借深層記憶和意念操控小飛碟,小飛碟駕輕就熟,自動找到了地下空間的入口。
在全套潛水衣和仿真面具下是他千瘡百孔的臉,他一停止治療,芽孢杆菌F就在他頭部瘋狂擴張,吞噬他的每一寸肉。百蟲蝕骨的痛苦再一次襲來,他咬牙忍着。
廣袤的地下空間霎那間被綠光照亮,就像在開飛碟大會。遠處高高聳立的金屬金字塔還是和上次看到的一樣。艾美亞法師也驚呆了,因為變種人的飛碟後來偷偷溜進來過,卻怎麼也看不到金字塔,隻有李光瀚來了,它才出現。
李光瀚緩緩走下飛碟,他努力保持步态平穩,不能讓艾美亞法師看出他的痛苦。
他激動地仰頭看着金字塔,塔身的金屬光澤真實而神秘。他想,這一次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艾美亞法師的黑色身影幽幽出現在他身後,長長的影子覆蓋了他的影子。他停下了腳步。
法師上前一把抓住了李光瀚的手,他怕又像上次那樣被李光瀚甩掉了。李光瀚臉上掠過一絲微笑。
“法眼天珠”熱辣滾燙,仿佛已經與金字塔産生了共振。李光瀚深呼吸一口氣,伸出手觸摸到金字塔。他的掌心發熱,熱力頓時傳導到金字塔身。法師緊緊攥着他,生怕在他和金字塔一起消失的時候被落下。
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李光瀚帶着艾美亞法師進入了金字塔内。四周空蕩蕩的,沒有其他變種人跟來。長長的甬道上方就是“紫微星眼”的蜂巢。
法師看呆了,抓着李光瀚的那隻手漸漸沒那麼用力了。說時遲那時快,李光瀚用力反抓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掀開自己的仿真面具,露出人鬼難辨、滲着血水的臉。
法師猝不及防,來不及抽回手,就被李光瀚死死拉住往自己臉上潰爛凹陷的部位摁進去。活躍的芽孢杆菌F一下子就粘到法師的手上了。他的指尖開始迅速的潰爛,手掌開始凹陷,并很快向手臂蔓延。
法師第一次驚恐萬狀,完全亂了方寸。這個宣稱獲得永生的變種人首領在此刻也和其他同類一樣不堪一擊。
疼到鑽心的李光瀚仰天哈哈大笑。雖然他也将不久于人世,但是能親眼看到艾美亞法師灰飛煙滅是何等的暢快。
芽孢杆菌F迅速地洗劫了法師,他的長生不老的軀殼漸漸地消融,大鬥篷黑長袍很快癟下去,癱在地上。
李光瀚等的就是讓他跟着一起跨進金字塔裡的另一個時空,現在他們都被困在時間裡,法師在消亡前也無法操控“橄榄球”這艘星際戰艦了。
李光瀚躺在金字塔的地面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金屬材質一點兒也不冰涼,反而很溫暖。他舒坦地閉上眼睛,回顧着自己的一生,呵呵,這樣的結局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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