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兩人并不知道,在他們馬車的不遠處,穿着藍白道服的洪绯火,帶着一頂鬥笠正偷偷的觀察着這輛馬車。
她看着馬車拐入了東市的平煙巷,進入一間府邸之後,她不由得喃喃道:“難道真是我誤會了,但我總覺得此人極為古怪?”。
她輕輕地摸索着袖中的飛刀,突然道:“你可以出來了”。
一個本還在挑揀貨物的男子尴尬地扶了扶帽沿,朝洪绯火點點頭,運起内力傳音入密道:“無影見過洪姑娘”。洪绯火淡淡道:“作為我妹妹的暗衛,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無影低下了腦袋似是在挑揀貨物,但他的嘴唇微動道:“姑娘,郡主叫我盯着這個關家小姐,說此人絕對不簡單”。
洪绯火挑眉道:“青青倒是機警,竟與我一樣看出了這關雨兒的不妥來”。
身旁路過的行人卻并未發覺兩人的對話,因為兩人都内功深厚,運用傳音入密之法進行談話,在旁人看來隻是兩個互不相識的路人,一個正在挑揀小販攤子上的貨物,另一個在路邊的茶攤上喝茶而已。
眼看前面那輛馬車全部駛進了這間府邸,兩人各自施展手段,悄悄的跟了上去。平煙巷裡住着九戶人家,最裡側就是關家的府邸,有老仆人上前接過馬車。
洪绯火與無影偷偷地落于關家府邸的屋頂之上,竟是悄然無聲,隻是兩人各自立于一側的屋檐之上。關雨兒在下車之時斜瞟了一眼屋檐下微微晃動的風鈴,擡步往閨房内走去。幾個家丁打扮的人卻轉入了另一側的廂房之内;待所有人進屋之後,
兩人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人出來。無影偷偷的躍上了那幾個家丁進去的房間的屋頂,他輕輕挪開瓦片往下一看,裡面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反倒是關雨兒走進的閨閣之内卻傳來女子的說話聲。
暗衛朝另一側正從閨房裡探查回來的洪绯火望去,洪绯火傳音入密道:“那閨房裡确有兩位女子”,一位小姐和一個侍女”。
洪绯火挑了挑眉又道:“但這個小姐絕對不是赴詩會的關雨兒。無影說道:“此人到底是誰,竟然将首尾處理的如此之完美,此人絕非等閑人物”。
“你且回去就跟我妹妹說這事兒叫她不用再插手了,我會處理好”,洪绯火回道。無影抱拳行禮,運起輕功離開了這條平煙巷朝西邊的瑞王府趕去。
望着夜幕中消失的人影,洪绯火攏了攏身上的黑色披風,扶了扶頭上的鬥笠,一陣清風刮過,屋頂上早已沒了人影。
在這靜谧的夜色下,幾隻烏鴉從月亮下飛過,劃出了優美的弧度,而此時原本熱鬧的晉國公府卻顯得格外的甯靜。
此時在晉國公所住的松鶴堂裡的暖榻上坐着一位老人,正在喝茶。一旁一位斟茶的侍女從白玉壺中倒出一小撮醬紅色的茶粉,侍女的手指纖長,将茶壺中的清水按鳳凰三點頭的手法,輕輕的注入茶杯中,頓時瓷白的茶杯裡色如鮮血的神仙茶便泡成了。
老人微眯着雙眼,看着侍女遞過來的神仙茶贊歎道:“飄飄之間忘俗腸,神仙境界任我行,這神仙茶真是名不虛傳”。正在說話的老人的對面,坐着一男一女,這二人赫然是周行雲與周四小姐,他們的面容都極為恭敬。
老人開口問道:“行雲,今天你妹妹表現的如何?”。身旁态度恭敬的青年答道:“今日我全程跟着妹妹,沒出什麼大亂子”。
一旁的周四嬌嗔道“,爺爺,你就這麼不放心我?這次我可是拗着性子讨好劉青青了”。老人寵溺的笑了笑道:“知道你素來不太喜歡劉青青,但她身後有瑞王府,還是得拉攏一番的”。
周四神情更加的惱怒起來,“可是那瑞王府真是不知好歹,連哥哥這等的品貌人物都看不上,那劉青青也不願意嫁與我哥哥”。
一旁的周行雲趕忙呵斥:“小妹,你怎麼可這樣說話?傳出去有損周家的名譽”。那少女越發憤怒起來,“我真不明白,瑞王府已經拒絕了咱們的提親,咱們還得眼巴巴的往上湊。
周行雲道:“小妹你絕不能在外面如此胡鬧了,瑞王府是何等的門第?就算不能交好,也絕對不能讓其成為我們的敵人”,周行雲在一旁勸道。
老人聽到這兄妹二人的争執,緩緩道:“瑞王府裡那個女人看不上你大哥,自有其看不上的本錢”。老人轉過頭望向另一側的周行雲道:“前幾日你母親已經跟趙家的主母說好了,下個月就讓你與趙家的趙安榮定親”。
聽到此,兩人雙雙驚呼起來,“什麼要和趙家定親?”,周行雲連忙跪倒在地上,“祖父,祖父,行雲醉心于學業,絕沒有娶妻之意,希望祖父莫要再為我安排婚事了”。
而一旁的周四卻不不屑的說道:“趙家不過是皇商,趙安榮不過是商賈之女,怎能配得起我大哥?”。
眼見兩位孫輩如此,本該惬意地喝着神仙茶的晉國公也沒有了喝茶的興緻,他揮退了奉茶的侍女,對二人道,“自古士農工商,商最末,但你們可以瞧不起趙家,但不得不承認趙家的财富是讓人值得高看他們家一眼的,所以到時候把你們身為官家子弟的傲氣收一收,作為周家子弟,你們沒有資格安排自己的婚事,除非你們有能力在我面前挑三揀四”。
老人表情雖然是那樣的淡然,但他的語言卻是十分的嚴厲,可見其早已十分的生氣。
兩人連忙跪了下來道:“祖父息怒,祖父息怒,是孫兒孫女錯了”眼見兩個不省心的子孫終于消停下來,晉國公也軟了聲音,“你們的大姐雖然嫁給了皇長子,但皇長子并不是由皇後所生,需要十分多的助力,而這助力從哪兒來,靠的就是真金白銀的砸,如果我們不拉攏趙家,何來如此多的潑天錢财?所以為了周家,你們也得收收自己的性子,好好的對待趙家人,下個月你們母親就會給你大哥操辦定親宴,到時好好表現,别再像今日可在我面前這樣口無遮攔,行了,天色已晚了,你們也下去吧,好好想想身為周家的子孫,自己該到底該做些什麼?”。
兩人垂頭喪氣的離開了松鶴堂,但他們并不知道有一束目光正悄悄的目送着他們離開,在這個晉國公靜養的松鶴堂的屋頂之上,有人影一閃,那裡似乎站了一個人,但當提燈巡夜的小厮揉了揉眼睛,再往上看時,卻是空空如也;至于夜巡的小厮嘀咕了一句,“奇怪了,莫不是見鬼了,怎麼感覺屋頂上有人呢?”。
晉國公寂靜的後花園内,洪绯火躲過了巡邏的家丁,她正攏着一件黑色的披風偷偷潛入了藏寶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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