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隔着紗簾望向亭内被衆丫鬟簇擁着的一位貴婦人,那貴夫人與洪绯火有五分相像,身旁正陪着四個侍女,有打扇的,有沏茶的,有敲腿的,她斜倚在美人靠上,盡是比名滿京城的花蕊夫人多了一分來自骨子裡的尊貴優雅。洪绯火望着亭中的人,并未多說什麼,利索的撩開轎簾走了下來,她徑直的朝庭中的女子走去,沒有任何拖泥帶水,那庭中的的美婦人看到她,淡淡的卷煙眉蹙了蹙,美婦人的眉眼間本來就有一股娴愁,此時她眉目輕蹙,更是我見猶憐,她望着眼前與她有五分相像的女兒,呵斥道,“在山上呆了幾年,大家閨秀的禮儀倒是越來越不講究了。”洪绯火并未理會她,隻是淡淡道:“你有何事?沒事,我就回去了”。洪绯火轉身欲走,庭中的美夫人,厲聲喝道:“站住,好歹是個高門貴女,不争氣,非要到山上當個無欲無求的道姑,就算我也懶得管你,如今越來越沒體統,我可不想再變成整個京城的笑話”。洪绯火側過臉,眉目間有一股化不開的鋒利,“我早就是京城的笑話,隻是一個在你們口中,愚蠢不懂上進,不知道使手段的蠢人罷了,不知道如何将自己嫁入高門,不知道怎樣讨好公婆的一個傻子,我不喜歡成為你這樣的人,你也沒資格再管我了。”
貴夫人氣得站了起來,摔碎了手上的茶碗,“你爹是娶了新夫人了,更加不管你了,但我還是你的母親,我可不能看着你再這樣堕落下去,好好在京城挑戶人家嫁了,别去什麼山上追求武功天下和亂七八糟的求仙問道,作為女子,就該本本分分的嫁人,我也不指望你能嫁個多好的人家。”
洪绯火轉身就走,竟不想再跟庭中的美夫人再說一句話,正在這氣氛焦灼之時,不遠處的遊廊裡傳來一個少女清悅的聲音,“姐姐”。那是一個眉目靈秀的少女,它的容色極為的豔麗,與洪绯火的清冷寡淡不同,她是那樣濃烈的容色,也是京城中人人稱道的京城第一美人碧落郡主。
她也是洪绯火同母異父的親妹妹,碧落郡主是無數京中子弟的夢中仙子。“姐姐,母親不是這個意思”,叫住洪绯火的少女,眉眼間有一股化不開的愁緒,這讓她本就十分的美貌又多了兩分讓男子無法抵擋的我見猶憐,見到少女,靜心庭中的美婦人從原來嚴厲刻闆的面容立刻變得溫柔似水,她輕聲喚道:“青兒,你過來!”少女卻并未乖乖地聽母親的話,她疾步上前,拉住了洪绯火的衣袖,朝庭中的王妃調皮一笑,“青兒,好久沒見過阿姐了,讓阿姐陪陪青兒吧”。瑞王妃露出了無奈又寵溺的微笑,“行吧,你們姐妹倆好好的聚聚,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洪绯火被笑盈盈的劉青青拉到了獨屬于瑞王府碧落郡主的扶風閣。整座扶風閣并沒有王府其他庭院富貴堆疊的浮誇,卻隻有一股高雅的精緻。劉青青拉着洪绯火進入她的東廂房内,兩人倚窗而坐,劉青青朝她的婢女道:“蘭香把前幾日父王送來的大紅袍拿過來”。婢女眉目低垂,起身便去為客人沏茶。洪绯火也沒有在瑞王妃面前的冷硬做派,她的神情也柔和下來。劉青青眉目婉約,更顯的眉宇間的閑愁更加重了幾分,“姐姐,你切不可再與母親頂撞了,母親在這王府也有難處,隻是擔心姐姐未來嫁人的前途”。洪绯火也沒有了她剛才的鋒芒畢露,她隻是淡淡的說道:“妹妹,我知道,隻是我的事終究要我自己做決定,自己選的路要自己走到頭的,就算這路上實在是坎坷,我也會自己承擔”。劉青青無奈地感歎道:“唉,這世道,對女子實在是太過于苛刻了”。面對妹妹如此低沉的情緒,洪绯火并未沉溺太久,她彎起嘴角朝眼前的妹妹打趣道:“聽說你快定親了”。“唉,什麼定親啊,隻是有人來說媒罷了,本來父親是極滿意這樁親事的,可母親不肯,非要說這晉國公府的門第還是低了些,要把我往高了嫁,唉,母親就是這樣,認為我總得嫁這全京城最高的門第,我總不可能嫁進宮吧。”說着說着,劉青青竟拭起淚來。洪绯火皺眉道:“說不準,母親可能還真有把你嫁進宮的意思”。“我可不想去那裡,那些見不着天日的地方,我甯願嫁個尋常人家,作個當家主母就不錯了,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的,比那些在世道裡到處打轉的女子已經要好很多了。”
洪绯火又道:“我聽說這次來說親的好像是晉國公府的長子,他們家如今與勢頭正盛的二皇子淮安王劉豐毅走的挺近,這次聯姻也想拉攏德高望重的瑞王府。”柳青青歎了一聲道:“年少情窦初開之時,也曾幻想過話本裡的才子佳人,男歡女愛,可如今跟着母親參加宴會,處理家務,我才知道這世上的事怎麼會象話本子裡講的那些簡單,似是我們這些權貴人家估計這個,估計那個,婚姻大事肯定不能由自己心意做主,能有個互不讨厭,相安無事的夫家就不錯了。”聽到此,洪绯火寬慰道:“做晉國公府的長子長媳,應當在京城也算是不錯的親事了,唉,可惜母親的眼光太高了。這一等一的婚事也看不上,不過也有可能是瑞王殿下,并不是很看好二皇子,并不想讓瑞王府卷入到這場王權的鬥争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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