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的大戰,明清雙方數萬人的騎兵大戰血腥而慘烈,賀人龍的三萬騎兵目前已經折損近半,曹文诏帶來的五萬宣大騎兵也傷亡了一萬五六。清軍方面,孔有德的五萬漢軍旗損失最大,目前已經有兩萬多的傷亡,實際上在這個天寒地凍的戰場上,重傷和戰死沒有什麼大的區别,無非就是多呻吟兩聲罷了。而八旗軍甲胄精良戰力強悍,但即便如此也損失了七八千人。表面上看去好像明軍騎兵的損失更大一些,但是要知道,清軍的總兵力可是比明軍多出整整兩萬人的,在這種情況下打成這樣,說明這次明軍騎兵的戰力已經不是之前的疲弱之旅,而且隐隐有些要恢複邊軍昔日輝煌的氣象。
夜幕降臨,厮殺了好幾天的雙方主将很默契的召回了自己的士兵,兩軍在相隔十裡處各自紮下大營,埋鍋造飯救治傷兵。
賀人龍在營中來回穿梭着,一路走來一個又一個重傷的兄弟求他給個痛快,那痛苦的呻吟聲,讓這位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的賀瘋子心如刀絞。當兵的,死在戰場上沒話說,但是親手了結自己的兄弟,他賀人龍也很難下得去刀。
清軍大營裡,濟爾哈朗的帥帳燈火通明,豪格和嶽托以及漢軍旗的孔有德、耿仲明還有尚可喜等衆人全都陰沉着臉看着濟爾哈朗,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決定。
“撤軍,撤回去!回盛京去!盛京現在很危險!”濟爾哈朗咬着牙說道。
豪格第一個站出來質疑道:“濟爾哈朗叔叔,這些天明軍已經折損了近一半,隻要我們再加把勁,消滅這支明軍不在話下。這個時候撤回盛京,無異于放虎歸山啊!”
“你們确定能吃掉這支明軍?”濟爾哈朗眯着眼睛掃視着帳内的衆将,悠悠的問道。
“鄭親王,末将覺得憑大清将士的勇猛,定可以殲滅這支明軍,但我軍所承受的傷亡也會更多。”尚可喜向前走出一步,抱拳行禮答道。嶽托聽到尚可喜的話也點頭附和,表示認同。
但豪格明顯不想就這樣回去,他臉色有些漲紅,急切的說道:“濟爾哈朗叔叔,我大清将士向來所向無敵,這次明狗犯我領地,如果就這樣回去了的話,如何向皇阿瑪交待?”
濟爾哈朗對于豪格的質疑并沒有生氣,而是耐心的說道:“豪格啊,你想要建功立業的心情本王知道,對于你的勇猛也是發自内心的贊賞。但你有沒有想過,大清的根基有多少可以消耗在這無盡的刀光血影之中?而明國卻有上千萬乃至上億的人口,就算他們今天損失了這幾萬騎兵,可一轉眼就可以有幾十萬男丁披甲執銳與我大清血戰,這樣的消耗,你覺得我大清可能承受的起?”
豪格聽着濟爾哈朗的話,低下了頭,可還是争辯道:“那難道就這樣放這些明狗回去?這也太便宜他們了!”
“放走?人家還不想走呢!”濟爾哈朗一聲冷笑,像看傻子一樣的看向豪格。
豪格聞言又是一臉不屑:“那曹文诏我知道,号稱大明第一猛将,當年打農民軍的時候,領着幾千人就敢追着幾十萬人打。确實很厲害,可那是打漢人的農民軍,要是碰上我大清的八旗鐵騎,恐怕就得反過來了。那賀人龍我不甚了解,不過想必也不可能比曹文诏更厲害!”
“那賀瘋子本王倒是聽說過,他是西北邊軍,和我大清鮮有交手。但是這次你們也看見了,無論是明軍的賀人龍部還是曹文诏的宣大騎兵,其裝備和甲胄防護均有了很大程度上的提升,這和我們以前交手的明軍是不一樣的。薩爾浒大戰,老汗之所以取勝,除了明軍分兵犯了兵家大忌之外,更和當時的明軍克扣軍饷成風,吃空饷習以為常,更重要的是軍械甲胄以次充好這些原因密不可分。可是你觀今日這兩股明軍,身上甲胄之精良,手中軍械之犀利,簡直可以說是前所未見。更奇怪的是,按照以往我們和明軍交手的經驗,面對如此大的傷亡,明軍應該早就潰散了。但是你看現在這些明軍,他們一個個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明顯的擺出一副要和我們血戰到底的姿态。而且,本王以得到确切消息,這次明軍到草原掃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明國的狗皇帝後面有更大的陰謀!”
“更大的陰謀?”
“什麼陰謀?”
“鄭親王此話當真?難道他們還敢打盛京的主意不成?”
帳内的衆将聽到濟爾哈朗的話,全都吓了一跳。做為常年帶兵打仗的他們都明白,如果大明派出的這兩支騎兵隻是誘餌的話,那麼後面肯定會有更加緻命的殺手锏。這支明軍的戰力已然如此強悍,那後面的殺招會是什麼?衆将皆不敢再往下想…
啪啪啪,濟爾哈朗拍了拍手,對着後面的屏風喊道:“孫将軍,出來吧…”
濟爾哈朗的話音剛落,一個二十多歲,身穿明軍闆甲的年輕武将就緩緩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末将孫可望,拜見大清鄭親王!”孫可望對着濟爾哈朗一拜到底。
帳中的清軍将領們全都一臉懵逼的看向孫可望,他這身裝扮簡直太熟悉了,這些天他們的敵人就是這身打扮。這刀砍不動,普通弓箭射不透的闆甲簡直太變态了。如果明軍全都有這樣的軍備,那麼大清今後的日子就沒法過了。可是,這個明軍将領到這裡幹嘛來了?投降?可是明軍也沒有顯示出頹勢啊!不至于吧?
濟爾哈朗看到衆将的表情哈哈一笑,雙手虛擡對孫可望說道:“孫将軍請起,孫将軍少年英雄,看不慣那明國上上下下貪腐成風,用人唯親,良禽擇木而栖,實乃我大清之幸!諸位,我已答應孫将軍,回盛京之後就替孫将軍向皇上求封,至少也得是個郡王總兵之職。”
“哦?不知孫将軍何德何能,能當得起郡王總兵之職?”耿仲明有些不服氣的問道。他和孔有德把山東差點掀了個個,要不是修羅營及時出現,明國的山東十年也緩不過來。這也才封了個三順王,這個叫孫可望的小子一來就封個郡王總兵,如何服衆?
濟爾哈朗也不答話,隻是沖着帳外喊道:“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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