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繼續說道:“牡丹最初生長在太行山的荒野中,出身并不顯赫。不知從哪個朝代開始,人們開始将它移植到山下,經過無數代的精心培育和選擇,最終成就了這無與倫比的名花。
牡丹在暮春時節盛開,正值百花争豔之際,卻以其雍容華貴之姿壓倒群芳,具有帝王之氣,非常符合我大唐的氣象。
雖然我華夏疆域遼闊,名山大川衆多,奇花異草不計其數,但為何獨尊牡丹?這其中自有其道理。那些奇花異草雖然美麗,但有的生長在人迹罕至的苦寒之地,有的則需要特定的環境才能生長,不易為人所見。
而牡丹則不同,它不僅美麗,而且适應性強,能在各種環境中生長,因此更易為人所欣賞和傳頌。蘇州的菊花、蘭溪的蘭花、洞庭的荷花、孤山的梅花等都是名花,但它們或過于清高,或過于嬌貴,不如牡丹那樣既華貴又平易近人,更能體現大唐的繁榮和寬容。”
另外兩人點頭表示贊同,但也提出了擔憂:“王公大臣們對牡丹的癡迷,不惜花費巨資購買名品,這種風氣逐漸影響到社會各階層,導緻世風日下。如今淮西尚未平定,河北又燃起戰火,國家正處于多事之秋,應當提倡勤儉節約,而不是如此奢侈。”
那人歎道:“人們的欲望無窮無盡,牡丹本身又有什麼罪過呢?”
園圃南端有一間草堂,此時空無一人,顯得格外清冷。
突然,一聲清脆的磬聲響起,随後絲竹之聲緩緩響起。一隊仕女手執紫色牡丹花枝,頭戴紫色牡丹花,身着繡有紫色牡丹圖案的輕紗,随着音樂緩緩走入堂中央,排成牡丹花陣,翩翩起舞。
舞蹈結束時,她們将手中的花枝抛向堂前,然後翩然而去,留下陣陣花香,讓人仿佛置身夢境。
接着,音樂再次響起,又一隊仕女手執通白色牡丹花枝,頭戴通白色花朵,身着繡有通白牡丹圖案的輕紗,舞畢後離去。
随後,紅、黃、綠、黑等各種顔色的牡丹花陸續被抛向堂前,形成了一片花的海洋,香氣四溢,令人心曠神怡。
原來,洛陽的牡丹花會不僅是賞花和賣花的地方,還是文人士大夫賽詩和仕女們交際的盛會。
這些仕女并非專業的歌舞演員,而是出身名門的千金小姐。她們借助牡丹花會這個機會展示自己的才華和美貌,以吸引衆人的目光,結識才子和貴人。
當年,楊貴妃就是在洛陽牡丹花會上豔壓群芳,被選為壽王妃。此刻,這些仕女也走進園中,與達官貴人和知名文人交談,她們個個美麗動人,有的斜倚在花枝旁,讓擅長繪畫的人為自己描繪肖像。
付雲起等人面前的文士在洛陽城中小有名氣,正在吟詩作對,吸引了一位身穿白牡丹圖案衣裳的仕女前來詢問,自稱是楊司空的孫女,想要知道這裡是否有李賀李長吉。
這些文士本想得到美人的青睐,但聽到她要找的是李賀,心情立刻從雲端跌落,隻得告訴她沒有。
楊家女子剛走,又有一位身穿紫色牡丹圖案的仕女前來,文士們重新振作精神,但這位女子也是來找李賀的。
接着,牛千戶之女、郭郎中之女等人都相繼來找李賀。即便是出身寒門的一位美麗女子,她的眼中也隻有李賀。文士們感到顔面盡失,隻得黯然離去。
這時,一位頭戴绛紅牡丹的女子走來,她記得這裡原本有幾名文士,卻發現他們突然不見了,于是四處張望。她看到付雲起一群人中,隻有他看起來像是讀書人,便上前詢問付雲起那些文士的去向。
付雲起告訴她,那些文士已經離開了園子。他很少與年輕女子交談,面對這位美麗的仕女,心中感到有些不自在。蕭紫煙看到這位華麗衣裳的女子,感到非常羨慕。
那女子歎了口氣,低聲說:“可惜不能見到李長吉。”她以為李賀可能在那些文士中。
付雲起告訴她,李賀并不在其中。他有内力在身,之前那些文士的談話他聽得很清楚。
那女子好奇地問付雲起是否認識李賀,付雲起回答說不認識,隻是聽到那些文士的談話。女子有些失望,準備離開。
蕭紫煙看到這麼多美女都在找李賀,好奇地問付雲起李賀是什麼人。
付雲起告訴她,李賀是當代年輕一代中最有名的詩人,他的《李憑箜篌引》《南園》等詩作聞名天下,受到了韓愈、皇甫湜等前輩的高度評價。
蕭紫煙笑着說:“韓老伯伯啊,下次我去他家,讓他叫李賀來見見,看看他到底有什麼了不起。他武功高嗎?”
作為習武之人,她評價人的标準自然是武功高低。
付雲起說:“我聽說李賀的詩中有放棄文學,轉向武學的願望,但沒有聽說他有武功。”
蕭紫煙笑着說:“原來隻是個讀書人。”
她推了推付雲起,說:“你不是讀書人嗎?還是舉人,又會武功,文武雙全,不比那個李賀強嗎?”說完,她笑了起來。
付雲起被她打趣,臉紅了。那女子也有些羞澀,她打量了蕭紫煙一番,覺得這個少女雖然不施粉黛,但天生麗質,而且稱韓愈為伯伯,隻是說話有些直接,連李賀都不知道。
她猜測這些人可能隻是會一些簡單的武術,但聽到他們的口音不是本地人,那個少年又是舉人,可能是外地的才子。于是她擡頭又打量了付雲起幾眼,問道:“這位公子尊姓大名,今天來這裡是為了賽詩嗎?”
付雲起感到更加不自在,謙虛地回答說:“在下是長安的付雲起,隻是偶然路過這裡,我學問淺薄,哪敢在這裡獻醜。”
玄明道聽到付雲起自稱"才疏學淺",以為他指的是武功,因為他自己癡迷于武學,所以容易将别人的謙虛理解為對武學的謙虛。
玄明道笑着說:“付兄何必過謙,以你的武功自然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付雲起聽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說:“玄兄過獎了,小弟無論是文學還是武功都不怎麼樣。”
那女子聽到"付雲起"這個名字,感覺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于是告辭離開。當她轉過幾株牡丹花樹時,不小心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她心裡又羞又急,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付雲起等人正目送那女子離去,看到她即将摔倒,付雲起迅速從花叢上一躍而過,在女子落地之前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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