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長老說:“武靈門這一招确實高明,不管和長安劍宮能不能結盟,先壯大自己的勢力是最重要的。武靈門的弟子都在軍中,掌門就是魏博節度使田弘正,如果這次大會的精英都被武靈門招去,魏博的軍威将大振,河北各鎮恐怕都要聽從魏博的命令了。”
執法長老氣憤地說:“他們武靈門能招人,我們橫海鹽幫為什麼就不能招?我們鹽幫不也是滄州的橫海軍嗎?和他們武靈門本來就是平起平坐的。他們武靈門一直以‘武靈箭’聞名,現在竟然願意招外人入門。我們鹽幫向來包容,彙聚了各地英雄好漢,今天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鹽幫的掌門點頭表示贊同:“兩位長老說得對。我們幫派地處滄州,位置稍微偏僻了一些,而且隻有一州之地,不像平盧駝山派、成德無極幫、盧龍幽燕幫、魏博武靈門那樣擁有七八個甚至十幾個州,所以我覺得我們的招賢條件應該更優厚一些。”
執法長老點頭表示同意,慷慨地說:“掌門說得對。為了壯大我們幫派,我個人的利益又算得了什麼。不管是誰,隻要能赢過我手中的刀,我願意把執法長老的位置讓給他。”
鹽幫掌門有些動容,說:“長老對本幫的忠誠,真是感天動地。長老執法二十年,公正無私,本幫的興盛,長老功不可沒。但是執法長老的位置是幫中的重要職位,非你莫屬,不能輕易交給别人。我建議,如果有人能赢過執法長老,我們幫派可以另外設立一個長老的位置給他,大家看怎麼樣?”
其他長老也沒有意見,于是決定下來,也挂出了一張“招賢榜”。執法長老跳到場中,抱着刀站在中間,等待着有人來挑戰。
一時間,大小門派都挂出了招賢榜,場中再也沒有人喧鬧,大家都在四處觀看榜文。
付雲起也站起來四處看了看,發現各處挂出的榜文内容都差不多,大體可以分為四類:一類是軍職,多數與地方藩鎮關系密切,以平盧駝山派、橫海鹽幫、盧龍幽燕幫、魏博武靈門最為着名;一類是镖局,以黃河镖局、揚州鎮海镖局的名氣最響;一類是江湖中與官府沒有關系的幫會,以漕幫的規模最大;第四類竟然是山寨,原本最有名的柳家寨這次進京的人都被殺了,挂榜的山寨以橫行江淮之間的安慶安樂寨為最大。
說到榜文最奇特的,要數幽燕幫和安樂寨了。幽燕幫的榜文寫道:“凡是開唐勳臣、瓦崗英雄、賈家樓結義三十六兄弟的後代,免試入幫。”
安樂寨的榜文更奇特:“本寨禮賢下士,急需軍師一名,必須是舉人身份,如果是進士更好,要熟讀《孫子兵法》和《三國志》,饷銀十萬兩銀子,如果還會武功,饷銀二十萬兩銀子,當場支付。”
安樂寨縱橫江淮二十多年,與揚州鎮海镖局和漕幫成為死敵。安樂寨有五百名寨衆,每個人都會武藝,漕幫雖然号稱有超過一萬的幫衆,但大多數都是普通百姓,所以雙方沖突了幾十次,都是安樂寨占了上風。
後來鎮海镖局幫助漕幫,才扭轉了局勢。從此安樂寨節節敗退,從滁州一直退到安慶。寨主仇六安痛定思痛,分析失敗的原因,認為寨中雖然都是勇士,每次大戰都能以一當十,但卻接連敗給一群烏合之衆,主要原因是有勇無謀,所以不惜花大價錢招募軍師。
這張招賢榜一公布,對面棚子裡的漕幫和鎮海镖局立刻怒目而視,雙方都隻帶了十來個人參加大會,一旦真的打起來,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隻能互相對峙。
漕幫的幫主江潮冷笑着說:“一個盜匪窩裡,還想出個諸葛亮不成?”他說話時暗中運用内力,聲音特别響亮,顯然是故意讓仇六安聽到。
仇六安哈哈大笑道:“大師兄,你要是想認輸就直說,别給自己找借口。小師弟,你看大師兄胡子都白了,已經老得不中用了,你不如加入我安樂寨,我保證你們鎮海镖局一家平安。”
原來仇六安、江潮和鎮海镖局的總镖頭令狐匋都是同門師兄弟,當年一起拜在江淮名俠申不平的門下學藝。申不平是聶隐娘的弟子,也就是公孫大娘的再傳弟子,後來經過丐幫幫主的指點内功,成為了一代大俠。
申不平一生中隻收了這三個弟子,一直非常寵愛他們,沒想到自己去世後,三個弟子為了争奪掌門之位,竟然大打出手。令狐匋年紀輕,修為較淺,最先退出了争奪。仇六安和江潮誰也赢不了誰,最後也隻能停手。三人轉而各自發展,十餘年後分别使安樂寨、漕幫、鎮海镖局成為了江淮一帶最大的山寨、幫會和镖局。
之前令狐匋在安樂寨和漕幫的戰鬥中保持觀望态度,後來看到漕幫形勢危急,就來支援漕幫。這其中的原因除了镖師和盜匪本是天敵,平時走镖路上經常和安樂寨發生沖突外,主要還是令狐匋擔心仇六安滅了漕幫後會轉而來吞并自己。
令狐匋為人精明,頗有心計,一直不露聲色,按兵不動,直到雙方戰鬥正酣,漕幫眼看就要潰敗時突然出手,将安樂寨的人引入河汊中伏擊,一舉殲滅了安樂寨的副寨主和五位頭領,從此戰局逆轉,一直乘勝追到安慶。
現在令狐匋聽了仇六安的勸降,嘿嘿一笑說:“仇六安,你的老巢被掀翻是早晚的事,還敢在這裡嚣張。”
仇六安大笑道:“小師弟,我隻是一時疏忽,才讓你的詭計得逞。若論真功夫,你不是我的對手。大師兄的水上功夫确實比我強,這陸地上嘛,還是我仇六安更勝一籌。今天我隻要招到一個軍師幫忙,一定能把你們兩家都趕進長江喂魚。哈哈。”
令狐匋哂笑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些舉人進士到哪裡不能得到功名,怎麼會自甘堕落,到你這個盜賊窩裡來做狗頭軍師。”
仇六安笑道:“什麼盜賊不盜賊的,當年瓦崗寨的秦瓊、程咬金、徐茂公不也都是盜賊嗎?”
突然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喝:“老匹夫住口。”
把仇六安吓了一跳,一匹馬從林子裡沖出來,馬上一個黑塔般的大漢手持宣花大斧,怒目圓睜,好像黑色的眼珠要從白色的眼球中掉出來一樣,對着仇六安罵道:“老匹夫,隋炀帝無道,我家老祖宗在瓦崗聚義,那是替天行道,怎麼是你這個老賊能比的?你再胡說,小心我程虎一斧頭劈了你。”
仇六安看到這個黑漢子威風凜凜,氣勢如牛,俗話說身大力不虧,這黑漢子下馬也有八尺高,力氣一定不小。仇六安也不确定來人是什麼路數,所以選擇閉口不言。
那黑漢子翻身下馬,直接走到幽燕幫的榜文前。這時棚子裡走出一位将官,行禮說道:“這位壯士,聽您剛才的話,莫非是程咬金程國公的後人?在下羅堅,是幽州王羅諱藝的後人。”
那黑漢子程虎也急忙行禮:“原來是羅家兄弟,我是程虎,失敬失敬。”羅堅連忙邀請程虎進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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